夜,可以让有情人在迷离中沉醉;夜,也会令失意人在冷风中断肠。
夏雪翻着手机的通信录,她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即使与他们偶然相逢,她也希望有人能陪她一夜。然而,她已经讨厌***,她讨厌丽江,她讨厌过去的一切。
繁华过后是一片宁静,人,经历一段浮躁,就想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为什么古代那么多有钱人出家?因为人在社会中漂浮,就如无根的浮萍,不知何处是岸,只在深山中风过处,树叶的哗哗声,只有深林中,鸟的鸣叫,只有那清晨中,寺庙中的木鱼声,才能唤回,那在心中深深埋藏的宁静。
她翻到了俏儿的电话,想起她们将近七年的感情,谁对?谁错?怨恨了几年,经历丽江后的一段感情,夏雪仿佛已经顿悟,爱情有谁能强求?真爱面前又有谁能放弃?俏儿不是圣人,她对思凡的爱没有自己深吗?
思凡死了,她亲眼看见他死了,然而,害死他的人她却不能说,这一噩梦在她脑海中深深占据着,多少次她彻夜不眠,她变了,变得酗酒,只有在酒精的麻醉下,她才会有一丝安宁。
报复?几曾给过她快感?事情的发生让她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张杰走了,在思凡出事后就离开了她,他看不起她,他离开她那天,他冷冷的说:“即使报复,也不要留点余地,为什么把人杀了?我怎么可能和杀人犯一起生活?”
生活由幸福又跌到底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从没想到要杀思凡,她只想小小的一点报复,偿还她多年的苦,然后再做朋友。然而,发生了再无法挽回,造成的剧痛永远伴随着她心中。
俏儿怎样?她能撑住吗?
她想着俏儿,心中产生强烈的见面欲望,她要照顾她,保护她,不能再让她伤心难过了。她终于下决心拨通俏儿的电话,然而,传来的声音是“你拨的电话已停机。”
不好的预感缠绕着她,她选择拨通春来的电话,她强烈地想知道俏儿的近况。
夜,让珠江边显得格外宁静,而路遥酒吧,就如睡梦中的少女,在珠江边上嘟哝。春来选择见面的地点就在路遥酒吧,他也有很多事要问夏雪,因为他心中有一个一团,那就是夏雪喝醉酒那天晚上说的话。
既然见面,免不了叫上苏俗和佳宜。
永远是靠江边角落的地方,这个地方基本没其他人坐,因为路遥永远为他而留。春来越来越喜欢路遥酒吧,在这里,就如家里一样,路遥说话永远是软软的,她的歌声也是柔柔的,他每天晚上都到这里,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喝酒,静静的想事情,而路遥有空的时候,就温柔的坐在他傍边,默默地为他倒酒,而春来也一直呆到收摊,然后帮路遥收拾完后,一起回去。
他还是住在路遥那里,因为路遥不让他离开,他俩就像一家人一样,安安静静生活着。然而今天路遥的心情极度不好,她趴在吧台上,盯着夏雪,她讨厌夏雪性格暴露,她讨厌夏雪那么多话对春来说,总之,她讨厌他们今晚的相聚。
春来的脸上写满了成熟与伤感,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很多已超出他的承受之外,他话变少了,酒喝得多起来,手上的烟,几乎没断过。路遥静悄悄的来到他身边,给他倒了一杯酒,心疼的说:“春来,少喝点,伤身。”
苏俗怪怪的看着他们俩,笑得:“春来,有好事情吧?怎么不跟兄弟说?”
春来不解地看着苏俗:“没什么好事情啊?”
苏俗笑着看看路遥,道:“你们俩?”
“别瞎说,路遥是我们妹妹,你没听老鹰说嘛?”
“反正不是亲妹妹。”
路遥脸上微红,感觉火烧般,她虽然二十二岁了,却一直没谈过恋爱,她觉得自己是很理智的,爱是纯洁的,不是值得付出的人,她不会轻易踏出这一步,然而,见到春来,她就感觉怪怪的,有时,莫名其妙地不开心,有时,莫名其妙地脸红。
“春来,怎么不叫俏儿过来?她的电话停机了,是不是换了新电话?”夏雪问道。
“唉,俏儿失踪了,是生是死还不知道。”提到俏儿,泪水就涌上眼眶,他强忍着不流出来。
“怎么会?”苏俗和佳宜几乎同时出声。
夏雪默默留下眼泪,几年的感情纠葛,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那还有什么恨?
春来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几个人都很难过,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他们都曾是最亲密的朋友,而今,一个离他们而去,一个生死未卜,怎不让人难过?
“夏雪,思凡出事那天是不是你约他的,我听俏儿说的,她在路上看婚纱,看了十几分钟,去到约会地点就出事了。”春来一直想问清夏雪。
夏雪的心如刀割一般,这句话警察不知问了多少遍,每次她都极为痛苦,然而斯人已去,即使自己说出来,又能补救什么?“是我约的,我差不多到的时候,我男朋友刚好出事,所以就没到约会地点,如果知道思凡会出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去见他。”说到后面,夏雪几乎哽咽说不下去。
春来看着她,她对思凡的感情不会假,她现在痛苦的感情也不会假,相处十几年,大家彼此的感情还是知道,然而,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她男朋友也刚好出事?春来是个理智的人,对那么巧的事情他不会相信,他默默思考了一会,继续问道:“你男朋友出了什么事?”
“那天他从楼梯上摔下来,脚崴了,让我赶回去送他上医院。”夏雪说的确实是事实,警察也调查过了,还调取了医院记录。
“什么时候带你男朋友见面?能得到你欢心的,肯定是不错的男人。”春来继续问道。
“是不错,一个富二代,不过分手了,他离开了我。”夏雪流下眼泪,对这段情,她有点依依不舍。
富二代?出事当时脚崴了?夏雪约思凡?一幕幕在春来脑中闪现。老鹰的分析在耳边响起:能这样杀人的人,一般不杀人,他们的意志很坚强,而且,能做到这种程度杀人的,已经很有钱了,他杀了你朋友,肯定有一笔可观的费用,这笔费用,够他享受十年。
富二代?春来玩弄着酒杯,“有钱人,有意思。”春来在心中轻轻一哼,事情永远不会那么巧,该浮出水面的始终要浮出来,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声道:“夏雪,别伤心,他叫什么名?在那里工作?我找他,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失恋的女人就如溺水,她们渴望着每一根救命稻草。夏雪也不例外,她渴望着挽回这一段感情,春来的话让她看到一线希望,也许,爱情会重新到来。
“他叫张杰,中国南方创投有限公司副总裁,我们是在丽江认识的。”
中国南方创投有限公司?俏儿工作的地方?情杀?一条条线,终于串起来,春来已经有了眉目,丽江巧遇,不会那么巧?夏雪、俏儿,竟会认识同一家公司的人,不会那么巧?里面肯定有什么?
送走了夏雪及苏俗夫妻,夜也已深,路遥酒吧的客人已经走完,春来坐在江边,慢慢梳理着自己的思路,路遥则在他身边陪坐着,给他冲功夫茶,今晚他喝酒、抽烟太多,要他喝多点水,清清肠胃。
春来拨通了一个电话,这是老鹰给他留的,“帮我查中国南方创投有限公司副总裁张杰。”春来说话很简短,这是老鹰的吩咐,有什么事情尽量不要在电话说。春来不知道对方是谁,他也不能打听,有事简短明白说明就可以,他甚至连对方的声音都没听说过。
打完电话,他长吁一口气,前面的路他终于知道怎么走。
“是不是俏儿的事情有眉目了?”路遥给春来倒上茶,问道。
“有点,但还是刚刚开始。”
“你很爱俏儿吗?”路遥看着春来,眼神有点忧郁。
“是的,她是我一生唯一爱的女人。”春来话语很坚定。
“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路遥两眼有点朦胧,多情的泪水已流出。
“路遥,对不起,我一直当你是妹妹。”路遥的表白,让春来不知所措。虽然他知道路遥对自己有意思,但没想到她会说出来。
“我不要做你妹妹,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
“路遥,不可能,我的感情不会变。如果你这样,我就要离你远远的了。”
“你的感情不会变,我的感情也不会变,我会等你,等到你接受我的一天,如果俏儿姐姐回来,我就做她的妹妹,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除非你让我死去。”路遥的态度很坚决。
“何苦呢?”
“春来,你知道吗?这也是一种幸福!是你,让我懂得爱,你爱俏儿姐姐是真心的,我爱你也是真心的,你不要拒绝我,让我们一起等待,让我在等待中觉得幸福。”路遥轻轻依靠在春来的臂上。
“路遥,不要这样。”
“哥,就让我享受吧,春来,以后我就叫你哥。”
春来又想起俏儿,她叫思凡的时候就这样叫,那么柔,那么甜,那么腻,当初没有体会这种感情,如今听到路遥轻柔的叫声,才知道那声“哥”是多么的深情,自己何时可以得到那种爱呢?
他轻轻握着路遥的手,柔情的说:“妹,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俏儿的感情该不该保留,她已经把全部的爱给了思凡,现在,我不想考虑什么,等见到俏儿的那一天再说吧。”
“谢谢你,哥,假如姐姐能平安回来,我就安心做你的妹妹。”
月色迷离,这一时刻,路遥感到满足,不管明天如何,她都会在哥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