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雪烟看着一袭青衣的拓跋云扬蓦然沉寂,也不言语,只是落落的看着窗外一湖的涟漪,不禁觉得自己唐突。她的性情本就是清傲不羁,看不惯别人的犹豫不决。对待情感,更是敢爱敢恨,不受世俗。
“也许……漠凉域主觉得的雪烟太过放肆,但那确实是雪烟的真实想法。与其在此坐立不安的担心,域主何不亲自前去探望伊人……以求安心……”
语毕,萝雪烟盈盈的起身,衣袂摩挲。不顾拓跋云扬清冽哂笑的眸底,蓦然的转身离去,她虽对他早有情意,却不愿与他人共享君心。宁愿无悔的舍弃,也不做他人的嫁衣。
这就是望月楼主,这就是萝雪烟,高洁雅静,不谙尘心。
“云扬早已将雪烟当做知己……”
他的话语,生生的将她定在原地,她巧笑流萤,泰然婉约。淡淡抿唇,优雅的说道:
“雪烟素有自知之明,不配……却也不想……”
她冷傲自嘲的回答,击碎他眸底平静的幽色。虽然他早已知道她定然不会奉迎,但是不知怎的,心底还是希望听到她应允的言语。奈何……她就是如此的倔强清明。
罗衣飘零,她早已消失在阑干深处。只是淡淡幽香的气韵依然弥漫在拓跋云扬的眸底,涟涟不去。
看到如此失望的情景,一旁的飞沙,飘砾,不禁嗟叹。同时也替萝雪烟惋惜,他们两个不知怎的,就是特别的喜欢萝雪烟。总觉得拓跋云扬在萝雪烟的面前只有缄默不语的份,没有了平日里主上的萧瑟杀气。
飞沙,飘砾无奈的相视一笑,感叹造化弄人。现在的他们,已经知晓拓跋云扬那日飞身下去前往的地方,就是月湖苏堤的柳园。而拓跋云扬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闵清影,也就是即将成为月射国皇后的易王妃。
拓跋云扬落落哂笑,心底涟漪着苦涩,眸底浅映萝雪烟自嘲的容颜,不禁苦笑的心念:
“萝雪烟……你可知……我拓跋云扬不忍心伤害你……却偏偏要辜负你的好意……”
即使自己再受委屈,也会成全别人的心意,这就是萝雪烟的性情。也许正是如此,经年些许,拓跋云扬身受重伤时看着奔向自己的人儿,唤的不是“颜儿”而是“烟儿“。
觅箫殿里,连日来的噩梦折磨的闵清影心力交瘁,疲倦的倒在玄白的床榻上沉沉睡去。如今的她,可怜至极。
床榻上,邪魅俊美的月寒箫,纤长的凤翼涟涟剪影,苍白的唇迹显示着干涸的痕迹。凤目迷离,缓缓开启。映入眸底的便是水色绫罗的朱子红。正欲起身,胸口撕裂的痛楚让他剑眉紧蹙,不禁用修长的白玉轻捂受伤的身体,血迹早已氤氲了他的掌心。
苦笑嘲意,正欲下榻,旁边人儿憔悴的容颜蓦地让他心痛,随即邪魅轻扬,眸底潋藏无限的爱意。
“本王以为……影儿真的已经离去……”
梦境里她决绝仇恨的跟着张寂之离去,那样悲戚的情景深深的折磨着他,让他痛苦难抑。他以为她终究是繁华落尽辞君去。奈何?被撕裂的疼痛惊醒,她却悄然离落枕边,素颜沾雨,甚是凄苦。
究竟,这是她的宿命,还是他的劫数。
月寒箫艰难的起身,优雅依旧的不愿惊醒倾侧枕边的人儿。起榻,忍着疼痛温柔的将苍白的人儿抱起,放置床榻,怜惜的覆上雪白的锦衾。
随后,他打开金镂的匣子,兀自拿起白色精致的药瓶。单手打开,服下一粒青色的丹药。那丹药便是当日日尘流离开时为他准备的。那日急于挽留离去的她,兀自忘了服用丹药,以至于伤口迸裂,旧疾复发。想及此,月寒箫不禁浅笑迷离,心念道:
“呵呵……流……还是你最了解我……”
轻巧的走至玄白的屏风面前,轻扯一件外衫,落落的向着正殿走去。
“月浸……”
月寒箫邪魅轻起,依旧冷漠,但却少了几分萧瑟之意,沉稳的呼唤着月浸。
“禀……禀王爷……月浸护卫尚在宫中处理事情,已经连续几日未归了……”
殿外,一名侍卫寒噤的看着王座之上的月寒箫,颤抖的回答道。
“既是如此……你……就随本王入宫吧……”
月寒箫指着殿外颤抖不已的侍卫说道,如今他必须先安内,再攘外,也好有空闲对付蠢蠢欲动的敌人……
那名侍卫一时反应不及,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跟在月易王的身边,对于月易王,他早已敬仰已久。虽然是王府侍卫,却是从未有过资格跟随,不禁心下激动,呆在原地。
月寒箫见那名侍卫呆在原地,不免的一阵苦笑。难道他很可怕吗?为什么见到他的人都如此这般,他又不是真的地狱修罗。
想及此,月寒箫优雅的离座,捂着胸口。款款走出殿外,待到那名护卫身侧时,邪魅轻起,微微咳嗽,浅漠的说道:
“咳咳……貂裘在王座上,天寒,帮本王拿上……”
一语毕,那名护卫更是石化。蓦地反应过来,飞也似的跑到正殿中央的王座之处,拿起貂裘,便奔在了已经踏出殿外的月寒箫身侧。
经年之后,再回首,当月寒箫统一四国,蓦地发现当年的小侍卫如今已成为他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属下叫溟曦……”
“哦?原来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溟家啊……”
“是……是的,王爷……”
月寒箫披上溟曦递过来的貂裘。踩着初歇白雪的痕迹,利落的翻身上马,浅淡自然的问道。
一路上,两人并骑双骑,溟曦小心的跟在月寒箫的身后,保持一定的距离。月寒箫见他如此疏离,并不生气,蓦地邪魅轻扬,兀自的骑马奔驰。
这点溟曦还是知道的,作为属下什么都可以,但千万莫要越了主子的规矩。
萧瑟的市井,愈重的寒意,无不昭示着酷冬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