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血腥荼离,他将受伤的她抱回府邸。急招御医,为她医治,一时竟觉得暗无天日。
月纪凌奎隆冬发生的事,对于他来说,从未有过的难已忘记,从未有过的刻骨铭心。
那日,他失去了最敬爱的姨母;那日,他绝决的手刃了唯一的大哥;那日,她讽讥的言语生生撕裂他的心底;那日,他成为指点江山,荼离天下的魔帝。
从未有过的漫长,从未有过的焦急。月寒箫涟涟无力的看着御医的眸底。终于看到那抹示意放心的笑意,不禁觉得已等了千年不易。
“王爷……王妃的身子已经不起半点的差池……”
“嗯……本王明白……多谢御医……”
他从未有过的好脾气,涟涟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御医被他从未有过的礼遇惊在原地。眸光一紧,看到他胸口的红晕,不禁手足无措的震惊,那里早已弥漫血腥的气息。
“嗯?王爷……你……”
御医倏地愣住,月寒箫胸口的血迹早已氤氲了他的黑衣,一片绛紫的痕迹,预示着伤口的斑斑琉璃。
“无事……去吧……”
看着月寒箫冷笑着摆手示意。御医们只好无可奈何的离去……
蓦然回首,循着他的目光才发现,那眸底的涟漪是如此的情深意切,温柔万千。
不禁感慨:情,世间最是绝美,也最是伤人的东西……
“禀王爷……白月羽林卫统领月刑已经制服了黑月死士的统领月隐,如何处置?”
月迹单膝跪地,冷冷的禀告月寒箫。他的心底明了,槿丽蕊所有的期望就是月寒箫,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效忠月寒箫,助他登上帝位。
“杀……”
“是……”
冷漠浅淡的魅音,拉回了月迹的思绪,月迹领命颌首离去。如今的月寒箫心底的杀意必须用鲜血来洗涤。既然已经决定彻底结束,那就痛快的荼离,痛快的血腥,最后一切回归平静,重获新生的勇气。
转身过去,月寒箫失落的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儿,眸底涟漪无法磨灭的殇意。她决绝凄凉的话语还萦绕耳际:
“月寒箫……这就是你给我的爱意……这就是你给我的结局……”
想及此,他不禁走到玄白的床榻前,床榻上的人儿脸色苍白如玉,如蝶翼的剪影倒影精美的轮廓。如月的眼睑处,泪迹还残留着暖意,修长的白玉温柔的拭去她眼睑的泪液,缱绻无疑。
“你若真的知我,就该相信我是绝不会伤害你在乎的人……”
他蓦地委屈难当,从未有过的失望弥漫眸底,他将她植入心底,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怀疑。还是他执拗的以为,她眸底的伤韵终有一天会为了他而迷离,沉寂。
“不要……不要……箫……不要啊……”
她再次沦陷在恐怖的梦境里,秀眉紧蹙。双手来回摆动,徒劳的想抓住梦里一节月落,嗜血邪魅的背影。床侧的他坚定的握着她伸出的柔夷,不忍丢弃。紧紧地,深深的,吻了下去。雾气模糊了他冰冷的眸底,滴落在她娇媚的柔夷,涟漪片片悲情……
“我在这里……从未离去……”
他连连重复的话语,默默的摩挲着她的柔夷。这世间,他最害怕的就是她眸底的伤韵,即使再开心,那经久不化的伤韵还是会浮现眸底,让他无法宁静。
他曾暗许:倾尽红尘紫陌的落花,只为换她如雪的倾国之殇……
他曾狂傲:掩却半世流离,入骨相思嵌红豆,此生只为她君临天下……
“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
她蓦地被梦里的凄厉惊醒,蝶翼轻启,他俊美邪魅的俊颜映入眼底。瞬间,珠玉涟漪,放肆无迹,呢喃的重复着浅涩的言语。
“影儿……你醒了……”
他一阵欢喜,像孩子得到心爱的礼物一样,眸底的清冽波光淋漓。她看到他湿润的冰澈眸底,一时错觉,那眸底的深情兀自让她沦陷下去。蓦地看到他胸膛的伤口,黑色早已弥漫成了绛紫。那血液不知已流了多久,些许的血迹早已风干凝结。
她的眸底空洞呆滞,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胸膛的伤口,似乎要望穿他的身体,看到那颗自己琢磨不透的心……
“月寒箫……你这里……爱过我吗?”
她眸底闪过一丝生气,抽回柔夷,青葱的指尖可怜孩气的指着他的胸口。小声苦凄的询问,离落碎裂的浅笑倩兮。
“如果,我说爱,你……相信吗?”
他极尽温柔,将她的柔夷放在自己受伤的胸口,她侧目浅笑,失魂落魄,碎裂的眸底带着怀疑,生生刺入他的心里。
“哦……这样啊……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杀闵家的人,如果你生气,就拿影儿出气。你的话影儿一直记着,影儿不会离开你的,所以……你不要杀他们好不好?嗯?”
她卑微祈求的话语,将他撕裂,他隐隐的感觉她终会离去。多年征战沙场,多少次的险些丧命,都未有如此的恐惧。那种恐惧啃噬着他的心,带着对他残缺美丽的恨意。
“影儿……”
他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不顾早已痛入骨髓的伤心,只想紧紧的抱她在怀里,此生不离。
“答应我好不好?箫……”
她出奇的唤了他的爱昵,眸底温情。离落的珠玉浸透他的伤口,咸涩潜入他的血液,痛的他剑眉蹙起。随即一如既往的邪魅浅笑,冷冽琉璃。
无视她的伤害,依旧紧紧的揽她入怀。
“影儿若不弃……本王愿用天下换你……一世的凄寂……”
她倏地狠狠的推开他,他的伤口兀自扯痛,不禁闷哼。
“呃……”
他见她兀自的惊恐的看着手上沾染他的血迹,颤抖不已,破碎伤却的声音惹了一室的凄厉。
“血……血……爹爹……爹爹……”
不顾身旁他的阻拦,她凌波逶迤,身着单衣,不顾身上刚刚处理的剑伤,兀自赤足向着殿外跑去。
“影儿……”
他反应不及,捂着开始渗血的伤口。透过修长的白玉间隙,洒落红雨点滴。不顾离落的血迹,兀自的追了出去……
此刻,案几的月落玄心,莹莹熠熠,驱散一室的晦暗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