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凄厉让闵清影心绪不宁,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优雅起身,才发觉,自己陷在一片如雪轻柔的锦衾里,肌肤相衬,更显得千娇百媚。而香韵缭绕的寝殿里早已不见邪魅的身影。蓦地她的心里一阵寒噤,不好的预感弥漫心底。
“如儿……”
青丝散落,一袭雪罗凌乱了玉足,她轻系罗衣,兀自呼喊着亲如姐妹的侍女。
“小姐……你醒了……”
“嗯……他呢?”
闵清影倾侧娇颜,望着正殿,案几之处,没有一如既往邪魅妖娆的身影。不禁觉得失落。兀自的询问身旁的如儿。
“他?谁啊?”
如儿小小的脑袋里搞不懂小姐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是张寂之?还是月寒箫?
“哦……我说的是王爷……他,去哪里了?”
闵清影看着如儿纠结蹙眉的模样,不禁苦笑,这个小丫头,心底还真是干净的可以。恐怕除了闵安,她谁都不知道了。于是便温柔浅笑的提醒着一旁还在苦恼的如儿。
“哦……原来是王爷啊……”
如儿恍然大悟,故意拉长音韵的嘲弄着一旁浅笑涟涟的闵清影。如儿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家小姐的眸底总是涟漪着淡淡的,唤作幸福的氤氲。那氤氲中朦胧的身影早已不是绿柳苏堤那袭的白衣胜雪,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抹邪魅霸道,温柔冰凉的笑意。
闵清影看到如儿眼底的笑意,不禁浅笑回应。这些年,多亏着有她的陪伴,自己孤寂的时候不至于悲戚的凋零。想及此,闵清影凌波拾遗,温柔的走过去,拉着如儿小小的柔夷。娇美轻启:
“如儿……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呵呵……呵呵……小姐不是说,我们是好姐妹吗?如儿从小跟着小姐,小姐对如儿的好,如儿不敢忘记……”
如儿笑得没心没肺,那清澈的笑容,凌乱了闵清影的如水的眸底。何时,未曾发现,娇羞的如儿早已是婷婷玉立,待嫁闺中的女儿。兀自的闵清影浅笑琉璃,巧笑倩兮。
“如儿……我把你嫁给闵安,你会觉得幸福吗?”
“小姐……如儿还不想离开小姐……”
如儿眸底的春色迷离了闵清影的眼睛。她不禁会意浅笑。
她曾尝过不能与自己心底的那个人相守的孤寂。所以,她不能再让如儿重蹈自己的覆辙。虽然百转千回,她的眸底早已有了别样的风景。但那种剔骨的疼痛,她如何能让身边的人再次经历。
但是,此刻,如儿眼底的笑意早已告诉了闵清影她的心迹。
“我明白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我们……回闵家……”
闵清影看着如儿羞红的脸颊,不禁想起当年。自己看着张寂之时,也是这般的情景,女儿含羞,折煞花柳。
如儿忘形的轻快的跑过去拿雪白耀眼的貂裘。惹得闵清影一阵银铃。
轻掩晶唇,环顾四周,眸底涟漪着那抹魅惑世间的凤目琉璃。不禁失落的想着:
“何时,他于我,已成为一种习惯的依赖。可是……他究竟到哪里了呢?似乎自己贪婪他那极致完美胸怀的暖意,已凉了很久了……”
如儿欢快的拉着闵清影,像小鸟一样,跳跃着走在前面。闵清影除了苦笑就是无奈。
“哎……果然是小丫头……如此耐不住性子……”
想来,她自己除了上次的花祭回过家里,还没享受温暖的家宴,就被月寒箫莫名其妙的冷意拉出了府邸,现在她都无法明白为什么他眸底潋藏着失意……
而她也曾听月寒箫无意中提及,爹爹已经辞去官职,田园隐迹。想来,爹爹应该隐居柳园,陪在娘亲身边。一直以来,爹爹不是总是歉意的呢喃说,陪伴娘亲的时日太少。等到珍惜,已是白驹过隙,伊人逝去。
“小姐……快点……”
刚下马车,如儿就迫不及待的跑进府里,只是之后呆立的身影兀自凝固了闵清影的笑意。
“如儿……怎么了……是不是看到心爱的闵安……哥……哥哥了……”
语言断续的无力,进入府里的闵清影终于明白如儿僵硬的背脊。那琳琅满目的血迹,纵横交错的尸体,弥漫了她的眸底,猩红的青石板狰狞恐怖的倒影着她的身影。刹那,她只觉得青日倒悬,乾坤逆转。
“爹爹……爹爹……”
凌波踉跄,闵清影疯也似的跑进闵庆辉的书房,眼前的场景兀自将她定在原地。
而此时,月寒箫查看着闵庆辉身上凌乱的伤痕,兀自的叹息,武艺再精湛,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此刻月寒箫的凤目微眯,剑眉紧蹙,他要如何告知她如此的噩耗,而她柔弱的身体如何承受的起……
正在思忖,如何不让心中的人儿受到伤害,熟悉的声音带着恨意潜入心底。
“月寒箫……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她的颤音带着冷冷的寒意,呼喊痛入骨髓的凄厉,兀自的冻结了他握箫的修长白玉。
此时的他,一袭染血的黑衣,月落通体的血迹。眸底尚未退却的红晕,深深的刻进了她的心底,让她痛难自禁。
睿智如他,早已明了她眸底的寒意,只是如此的场景,连他自己都无法挣脱,何况一心为了家族的她呢?
况且,闵家如此惨遭灭门,如何没有他的责任,至少月染便是其一。他如何能够让她释怀的原谅自己。
而他面对她撕心裂肺的指责,有的只是唇迹嘲笑,缄默不语。
不知何时闯入书房的月染如地狱修罗般冷峻的面容兀自冷冷的隐在闵清影的身后,剑出半鞘,寒光尽显。
“影儿……小心……”
他倏地闪身,月落横起,挡住月染铮铮的杀意。躲在暗处的月染本来只是想看月寒箫会如何处理这样的境况,好设计告诉闵清影。不料闵清影突然的出现,正好省了她的心力,不如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