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漫天,带着红尘紫陌的涓涓涟漪,落落的栖息在张寂之白衣胜雪的衣袂上。墨发几许,缠绕着怀中无法剖离的精致玉容。
闵清影噙着珠玉,兀自狠狠的啃噬着面前这个俊逸如仙的竹马,自小,自己有什么委屈总是有他相伴,不管自己如何的狼狈,都不用在他的面前伪装,放肆且任性。
青柳依依,仿佛又回到那年浅陌明媚的西子湖畔,一袭素衫,倾尽绝美,自此她便妖娆于世,魅惑于天下。
那年,芳华尽显,绰约姝丽,无数的名人贤士慕名前来,登临府邸,只为一睹倾城无双的舞艺。
那年,她含笑挑衅,顾盼流离,轻声软语:“寂之哥哥,影儿比之闵苏师傅当年如何?”面对着如龙的拜访者,她轻蔑一笑,兀自问正在习剑的他。
缓收长剑,他浅笑盈盈,面对堂外的名人墨客,面容依然淡如流水。那时的他是如此的相信,绝美如她,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即使别人百般殷情,在她的眸中依旧是浅浅的涟漪。清绝,不屑。
“影儿在我眼里,自是倾城无双的……”
他优雅哂笑,兀自温柔的看着眼前一袭清水流仙裙的她,眸底掩藏着深深的孤高与清傲。他深知,倔强如她,从不允许自己弱别人半分。
因此,每次看着她倨傲的练习舞技直至莲足滴落红梅。他总是极致的心疼,却又兀自忍着那心疼,他明白,对于她,自己总是这么无可奈何……
落花飘零着天下,舞尽世间最美的凄凉。
她依旧在他的怀里抽泣,只是晶莹剔透的晶纯上兀自沾上了他耀眼的血迹,更显得美艳,妖娆。
他依旧紧紧的拥着她,不顾肩上琳琳的贝齿痕迹,眸底,温柔缱绻……
依稀记得那年也是在这温婉雅静的柳园,那是青柳伯母辞世的第一年。
她淡淡的支开他,独自一人徘徊在弦月梨木的门扉前。踟蹰着,温香的柔夷不厌其烦的摩挲着弦月的门扉,晶唇微抿,兀自带着决绝转身离去……
那时的她不知,他一直淡淡的在远处看着她,不忍离去,看着她淡淡无痕的殇意,心痛难医。那时,他便许誓倾尽一生抚她半世流离……
如今,他已没有这个资格,不是因为她已为人妻,在于自己已失去了守护她的权利。
他非无情之人,不能惹尽风流拂袖离。
他非多情之人,不能独揽双月恨怀轻。
他若是这样的人,怕她早已魅惑讽讥,瞧他不起。
如今的她于他,只是要用心的去呵护,修复她心里千疮百孔的伤,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需要,他即使是倾尽生命,也要为她抚平一世的幽情……
“你若安好,我愿舍弃一世清名……”
张寂之静默的心语,望着怀里的人儿,兀自哂笑哀戚,落寞的浅笑渗透秋雨,丝丝伤透落英。
墨青的墓碑前,蓦地流离失落的身形,月眸黯潋,唇角潜藏无尽的凉意。
拓跋云扬浅浅哂笑,一缕青丝,陷入唇际,比及漠凉的苍茫,寂寥更显愁伤……
原来,她心里念念不忘的是那个飘若谪仙的身影。
原来,她眸底浅浅流连的是那袭白月胜雪的玉衣。
他于她,终究只是萍水相逢的陌客,无关其他。
拓跋云扬兀自收起手中正与递及的丝绢,身影飘零,如风潜入,凄然离开。
“影儿,你若仍然相信我,可否让我陪着你,不离不弃……”
他蓦地淡淡殇意,浅浅送入她的心里,也许是久违的暖意,她一时贪恋迷离。兀自默默地伸出双臂,留恋的环住他,相拥取暖。
此刻,无关爱情,只是想留住一丝温暖的气息,这些对于现在寒意十足的她来说已经奢侈的不行。
相拥而立,月光浅浅的勾勒出美好的人形,温馨,美丽。
“王爷,要不要……”
“不用了,这是她的选择……”
弦月梨木门扉掩映的侧面,一袭黑色琉璃金玉的月寒箫,漠然的看着园内的一切,修长精致的手指兀自流连摩挲着玄白妖娆的月落,邪魅轻扬,墨发凌乱优雅的飘零在雨中,孤寂,冷漠。
一身黑色劲装的月浸,长剑寒光凛冽,剑锋已出半鞘,硬是被月寒箫冷漠的音韵止住,眸中满含疑虑:
“什么时候,月易王也变得如此犹豫不决了”
只是这样淡淡的看着园内相拥而立的身影,邪魅浅笑,想及刚才的情景:
他蓦然回首,见她倩影已没,不禁失望之极。
轻移寝殿,束挽珠帘,淡淡的清香还缭绕在魅惑旖旎的芙蓉帐里。流离清透的江山社稷图白玉屏风上,昨日的绫罗雪衣还散落在那里,静默轻语。
蓦地想起,此时的她一袭就寝的素衣,秋雨微凉,她应该已经凉到彻底。
兀自身影飘离,凌波离去,徒留淡淡凉意的声音洒进一旁静默不语的身影:
“月浸,随本王去柳园……”
睿智如他,怎能不知她心里久久不散的那抹青柳的期盼。
倔强如她,断然不会脆弱显现于闵家徒增自己的伤感。
一路上,凌波飘离,身形如影,蓦地又漠然的想起月华殿中星深瞳阴鹜的话语:
“月寒箫,你……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呢?”
阴冷的言语还回荡在耳际,撕碎呼啸的风气,想及在皇宫里的寝殿内发生的刺客事件,月寒箫从未有过的担心,使得身旁的月浸都感觉到他的不冷静……
轻巧落地,正欲推门而进,蓦然相拥的身影生生的禁锢他的身形。如此熟悉的,月下起舞的身影,此刻已经沉醉在别人的怀里。
兀自的邪魅萧然,淡淡落寞清晰地镶嵌在极致魅惑的唇角,久久不散……
对于她,他的担心终究是多余……
闵清影,你曾说过君侧已有他人倚。如今,你这又算什么呢……
他邪魅轻笑,抿唇不语,寒了一地的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