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药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药草香味,地上的八宝琉璃药瓶安静,可怜的躺在洁白柔韧的雪貂地毯上,就像刚刚失手将它摔落地面的绝美女子那样无助,凄凉。
“寂之哥哥……你……你真的回来了吗?”
闵清影在听到月寒箫轻蔑的话语之后,已经神思游离。眼前浮现的尽是俊逸潇洒,才华横溢的张寂之。
琼宇月纪三年,月射国宰相府:
“影儿,今天不许贪玩……还要跟闵苏师傅学习舞技,影儿不是最喜欢闵苏师傅的吗?闵苏师傅的舞跳得可是很美的,影儿如果学会了,就会变得像闵苏师傅一样厉害,一样的妩媚动人。”
闵夫人宠溺的亲吻着自己的爱女闵清影,叮嘱她要好好的学习舞技,闵苏是他们闵氏一族舞技最好的女子,闵氏一族的女子,不仅生的闭月羞花,与生俱来的还有对舞蹈天赋异禀。
闵苏便是最名动天下的,闵夫人是见过闵苏跳舞的,优雅清韵的水袖翻飞如挥毫泼墨般行云流水,于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媚态万千,芳华竞绽。也如飞天起舞,林罗万象,娇美不可方物。
而闵夫人,正是希望自己的女儿闵清影能超越闵苏,成为闵氏一族的骄傲,而闵清影倒也不负她的期望,自小在诗词歌赋方面极其聪颖,特别是舞技,初成婷婷少女已成群芳之冠,一舞倾城。
连着闵苏也无法企及的便是自绎的飞天问情舞,多少四国皇亲贵胄不远万里,只为一睹倾国舞姿。可惜,每次都失望而归。只听闻坊间传说闵清影的飞天问情舞是只因为那个人而问世,所以……她也只为那个人起舞……
“水袖起舞影随风,妖娆妩媚似仙容。钿花墨发云中戏,绝媚天下唯独一。”
“哈哈……影儿你的舞技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我都看的入迷了。”
谈笑吟词间,一袭洁然白衣的男子愀然涟漪,衣袂飘然而立,手持月牙扇,温柔如风,潇洒优雅的哂笑。向着起舞妖娆的美人款款而来。
闵清影婉约静立,优雅止步,娇笑轻柔的声音袅袅而来:
“寂之哥哥,你怎么来了?难道你是背着张伯伯偷偷溜出来的?”
一语中地,张寂之的俊脸上泛起一阵的煞白,在她面前他总是不善于隐瞒,自小便是如此,虽然才华横溢,誉满四国,风流潇洒,惹得很多女子的亲睐,但惟独在她面前,他总会莫名其妙的紧张。
自十岁随爹爹拜访闵世伯,初次在慕舞阁见到她,他便觉得眼前的女孩极其的清傲。那时的她一袭雪蚕绫罗月桂百褶裙,在百转千回中凌空起舞,如掌上飞燕,轻巧多姿。
也许正是在那时,他就已经被她吸引,乃至最后无法自拔的爱慕她。
张寂之收回思绪,悠然哂笑,佯装生气的说道:
“好啊,原来你是在取笑我啊,亏我一听说今日四国的文人墨客,相约齐聚紫梗山比赋斗辞,品酒赏花就马上来告诉你,唉……既然你怕破坏在我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那就算了……我只有自己去了……”
“我……我没有啊,寂之哥哥!只是我娘让我在此练舞,我要是出去,就……”
婷婷玉立的她不禁止步,犹豫不定。本来要取笑人家,现在反被人家将了一军,不免失望。但偏偏又秉承了父亲天生清傲的气韵,死也不认输。
“好啊,那你去吧……到时我会告诉张伯伯你私自去游玩,还威胁我不让告诉他。呵呵……到时,你就……”
(石化中)最后的结果是,张寂之非常无语的妥协了。
“寂之哥哥……快点了,是不是暮云国的暮云裳也去啊,我最喜欢她的词了!”
灯火迷离,阑珊了窗台,闵清影收回思绪,倚栏而立。夜风微凉,阵阵伤身。自从御药房回来,她就一直在看天际,直到星月相辉,暮色沉寂……单薄的外衣被风吹得撕裂的痛,如儿一直静默的站在她的身际,不敢言语。
“如儿……你说,他真的回来了吗?”
无力,虚弱的言语突兀的打破黑夜的死寂。如儿隐约看见自家小姐眸底泪光盈盈。自跟随小姐以来,这应该是小姐第一次流泪,在她的眼里,小姐是宰相家中的独女,自小万千宠爱集一身,可却从不矫揉造作,亦没受过什么委屈。
自从嫁入王府,一切的伤痛就接踵而来。想及此,如儿不免的开始讨厌月寒箫,嘟着小小的嘴巴说道:
“小姐啊……既然王爷说张公子回来了,就一定是回来了。月射国的事王爷不是都知道吗?”
语毕,两人皆是缄默不语,盈盈的看着中天玄月的明心。
“清雅莲蕊已招恨,养花之半换新人,但闻君来可知否?芬芳依旧在池中。寂之……我们相见争如不见,徒增的只是对方的痛苦而已。”
闵清影蓦地涟涟轻吟,凄冷料峭的娇吟让人怜惜,蓦地不堪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