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如刀镌刻寂寥,征战沙场,最难言的便是夜深人静的边防,枝桠颓唐,剑戟画伤。多少午夜梦回战之殇,却只是为了那抹难以企及的眸光,悻悻的希望能为其潋藏一世的悲呛。他,轻扯沾染血迹的丝甲,换却一袭绣着雪色腾龙的干净衣衫,走出皇帐,蓦然的伫立在凸起的小丘上,天际……残云的幻化与浅绣在衣袂的图样相映成章。黑夜如幕,垂将而来,尽掩濯濯星辰的挑逗伎俩。
“陛下……为何还不就寝?庚深露重,小心感染了伤口……”夜幕下,月浸担心的说道,随即将孔雀锦翎的披风覆在一袭单薄雪衣的月寒箫身上,眸底尽显无奈的衷肠。
“月浸……明日之战,志在必胜,当年厮杀的情景仿佛跃然眼前,月离苍凉的笑意似乎还回荡在冷风里。若是没有当日,如今的你们是应是举世无双的默契。特别是看到月邃今日杀红的眸底,更是让朕难以休憩……”月寒箫潋却一丝的冷漠,水色的薄唇浅浅勾起,噙着嘲讽的寓意,淡然的轻启。
“陛下……当年谁也没有料到堂堂的月射国皇帝月寒剑会和宿敌星澈国勾结,不惜一切置胞弟于死地……况且,月离,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月浸望着远处的烽火台,氤氲的火星尚未泯息,侧目,淡然释怀的言语。
月寒箫看着月浸温暖的笑意,蓦然觉得今夕似昨夕,曾经的月魂七煞所剩无几,只留下忠诚的纹印,烙在延续的重生体“月魂杀”的眉心。想及此,月寒箫淡漠的看着辽阔阴郁的苍穹,凤目眯起,藏着久违的笑意。
“呵呵……陛下也许不知道,当年先皇把我们规列给您时……您不晓得我们当时有多么的兴奋和感激。年少轻狂的热血,仰慕少年月易王的威名,心底早已把性命交与您……属下还记得,当时月离那家伙就因为您看了他一眼,在我们六人面前足足炫耀了一个春季。依稀记,也是如此嫩芽朵破的时期……那时,我们六人恨不得将那小子高傲的眼珠子挖出来,当琉丸踢……如今……物是人非,真想念与陛下弱冠之年征战的岁月啊……”
月浸蓦地哂笑,思绪早已绵延千里,追溯少年时期,从未感言的温情涟漪在流光的眸底,兄弟的情意经久不息。转过身去,看着凤目微眯潋藏霸气的月寒箫,自豪无比的说道,带着对其余六人的怀念和宠溺。
月寒箫从未知道还有这样的插曲,也未曾想一向严谨的月离当年也是如此的桀骜不驯,回想与他们一起走过的弱冠之年,不禁觉得时光如梭,白驹过隙,想抓住,却徒留指尖的凉意。愀然间,他不禁邪魅弯起,浅笑的看着一脸骄傲望着自己的月浸,四目相触,两人皆是浅笑流萤,与情义交集,哪怕魂归止兮也绝无悔意。
“月浸……月染的事情,莫怪朕狠心……”月寒箫蓦地凝聚笑意,薄唇微抿,认真霸气的看着满脸笑意的月浸,凤目睿敛,一瞬的话语将哂笑的月浸惊在原地,笑意凝结。尚未反应,一袭的雪衫早已衣袂卷起,修长的白玉摩挲月落清莹,稳健的向着皇帐走去。
消散在风里好听迷人的声音拉回月浸木然的思绪,脑海里尽是月寒箫刚才的话语……随即,浅笑凄寂,释怀心隙。他心底清晰,月寒箫早已给了月染离去的机会,只是月染爱的太痴迷,兀自沾染了妒忌,变得狠厉,以致……香消玉殒……
漠岬流沙之巅:
自从跟谁拓跋云扬来到这漠岬皇城,屹立流沙之巅的天堑,她便爱上了这苍凉多情独属于漠凉的落日,每逢夜幕降下,独自一人便会在这漠岬之巅,浅笑的看着落日涣散,最终消失在黄沙漫天的地面,凝聚成殷红的丝线。长过腰际的青丝妖娆美丽,水色的丝带轻挽些许,更显得羽化登仙。
“他南下征伐星澈国了……而且……受伤了,飞沙信笺提及是敌将看到了他身体的弱点以至于群起而攻。而那里……正是你曾经刺破的旧伤未愈……”一点妖媚轻若的声音落在她的面前,她轻抚小腹的柔夷蓦地颤抖静谧,眼角的笑意瞬间潋却,再次铺满淡然的凄寂。
“我与他早已没什么干系……你又何必将他的消息传递……况且,你早已明白我此行漠凉的目的,又何必对我嘲弄讽讥……”她蓦地沉沉呼吸,继而转过身去,清冽漠然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涩涩苦意。
“影儿……你的心里真的那么希望他死吗?如此冷冽的性情如何会是你?”拓跋云扬听得她如此冷情的回答,不禁觉得陌生疏离,不禁加重了语气,参杂着责备的寓意。
“我冷情,呵呵……比及他的冷血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你可知道……我闵府百余口被他赶尽杀绝,所到之处凝聚的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每逢夜里……我都梦见他们睁着带血的双眼向我走来……昭示着死不瞑目的仇怨……难道如此,你还要我对他百般柔情吗?”
她蓦地失去冷静,晶唇勾起讽意,颤抖的哽咽,绝美的眸底氤氲雾气,断线的珠玉婆娑迷离。十指纤细,死死的纠结着蓬松的素衫雪绫,颤抖的寒栗,眸底悄然升起一丝的杀气。
“影儿……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真的恨他入骨吗?非要将他置于死地!”拓跋云扬见闵清影如此的伤怀,积忍的伤痛崩溃决堤,也便温柔些许,浅漠激进的言语。
看着她梨花带雨,眸底的伤凄再次风云会际,他不禁懊悔自己刚才的言语,温柔如昔,狭长的凤目满是疼惜,他终究是无法看着她受伤,即使他心底明白,爱之深,恨之切这一亘古不变的思量。
漠岬皇城,流沙之巅,落日的一点红晕淹没在无尽的沙域,渲染了一片的嫣红荼靡。她的珠玉点落在皎洁的容颜之上,素黛水寒,黏入一世的悲伤,让他的心猝不及防,更加的沦陷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