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涛的拳头一点力气都没有,但这一拳拳的捶在良玉身上,却让他更感心酸。人家说儿子是战争的调节器,在儿子面前,他顿时软了下来,但战败后的素荣却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揪着他的头发责问。
素荣说:“你这么个大男人在家,天天什么事情都不干,光知道打牌睡觉,你还要不要脸!”
良玉说:“我一年到头在外打工,好不容易过年回来休息一下,还不得安生!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巫婆在家?”
素荣说:“我是巫婆,我要是巫婆早一把掐死你这没用的男人,光知道打女人!你还要不要脸,我要是你,早一头碰死了,真不要脸,我都不知道欠了你顾家什么!”
良玉说:“死就死,我还怕了不成!”他站了起来,一把将儿子推到一边:有这么个畜生,还不如弄死了算了!
说着打着还是纠缠不清,良玉果然抬起脚就将原本掉了块玻璃的大衣柜揣了一下,原本在他们的战争下已经破败不已的木头家具顿时多了个窟窿,又摔门而出。
当初他们是媒人介绍的,所以并没有什么花前月下,便完成了订婚结婚,再冒着被罚款的风险生下小孩,最后领结婚证。
家,让他心碎不已。
“你真不是个男人!”素荣追了出来。
“死了死了死了!”良玉抬脚出去,在家什里拣出一瓶杀虫剂。
“哟,居然用死来威胁我!”素荣见了,顿时冷笑,“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没的叫人恶心。有种,你就喝啊——哼,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喝!”
良玉并不吭声,端起瓶子仰脖子便灌了下去。面对这种日子,他受够了。
“啊……”素荣原本还倔强的脸顿时露出恐慌神色,声音也立刻颤抖起来。
她原先抱定良玉只是威胁她的,所以并没放在心上,故意拿气话激他。但想不到,他真干出这事情了。
良玉在地上蜷缩着,抽搐着,素荣却木头一样站在原地。儿子玉涛早被爸爸妈妈之间的战争给吓坏了,这时候正坐在鸡窝边哇哇地大哭着,全身都沾满了脏物。素荣煞白着脸站在良玉身边,忘了照顾儿子。
突然,她又是“啊”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外。身后,玉涛“妈妈”的哭声更加响亮。
刚跑下坎子路,迎面便和正从外喜气洋洋回来的兰芳撞了个满怀。
见素荣蓬头垢面的满脸泪痕,兰芳吃了一惊:“哎哟,糊涂东西,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小孩呢!”
“妈……”素荣满脸惊慌,第一次管兰芳叫妈妈了,“良玉,他喝药水了……我……我……”
兰芳本来正为良成的礼金有了着落而高兴不已——今天上午,托翠芝的关系,她在邻村丁家借了两万块钱的贷款,加上自己家的,总数总算够了。完了后,翠芝先坐了良成的摩托车去了金家,她则一个人先行回家。
听素荣这么一说,她的耳边突然如响了个焦雷,不由得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