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鉴画
城外的小竹林里。
无忧正依照着那老头所传训的内功心法,再结合于剑法在练云雀九式。
一连几遍,但觉得吐气均匀,身轻如燕,竟似有神助般挥洒自如。
正练得得意,忽听见有人在叫她。
“雪姑娘!雪姑娘——”小丫头絮儿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雪姑娘……”
“你跑这么急作什么?哪家着了火不成?”无忧停下来对那小絮儿说道。
“可不是有比着了火还着急的事儿!”那絮儿喘着气说道。“家里……家里来了客人了……”
“家里来了客人该去找你家先生去,找我作什么?”无忧好笑地问道。
“我当然去找了我家先生了,可是没找着,就只能来找雪姑娘了。”絮儿委屈地说道。“谁叫姑娘有事没事就给我们家先生牵线做媒了,害得我们家先生都不敢在家呆,成天东躲西藏的!”
“什么叫我有事没事给你家先生牵线做媒了?”无忧翻了个白眼。“是你家先生沾花惹草到处留情,才会让那些女孩子追到家里来的……难不成今日来的客人又是某位女孩子?还是那封飞飞来了?”
她做了什么啊?她什么也没做啊!
她只不过帮那位大婶的妹子送了个手帕而已,帮西街那个香粉铺老板娘的女儿送了一本书而已,帮城东那家缝衣店的老板娘传了一句话而已……
“今天来的当然不是那些女孩子!也不是那位封姑娘,是一位先生!”絮儿撅嘴说道。
“每每来找秦渔凡的大多都是女子,先生?那倒真是稀奇了!”无忧笑道。
“姑娘你就别管稀奇不稀奇了,赶紧去帮忙找找先生吧!这个客人可是个大人物呢!”那絮儿催促无忧。
“哦?大人物?什么大人物?”无忧好奇地问。
“神心山庄的庄主,你说是不是大人物?”絮儿很是得意地说,仿佛认得神心山庄的庄主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神……神心山庄的庄主?!”无忧握紧剑柄。
“对呀!神心山庄的庄主皇甫浪鹤!”絮儿点头。
“他……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无忧心神不安。
“他和我们家先生是好朋友,三五不时地都会到我们家来。”絮儿说话的模样更是得意非凡。
“……皇甫浪鹤……”无忧提着剑退到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姑娘你认识皇甫先生啊?”那小絮儿看出了无忧神情些微的怪异,不觉好奇地问。
无忧没有答她,只管发起愣来。
“好姑娘!你就别歇着了!赶紧去找先生去吧!”那絮儿看见她坐了下来,不觉急了,上前拉无忧。
无忧忽地跳了起来,急急地说道:“你自往竹林南面的溪边去找去吧!”
说着便朝竹林深处跑去。
“雪姑娘——你不回去么?”絮儿在她身后叫道。“姑娘——你可别往里面去了!那里面——”
无忧也不理她,只是低头一路奔进竹林子里去了。
“唉……”那絮儿叹了一声,顾不得她,转身去找秦渔凡。
那幅画就摊在秦渔凡的书桌上,秦渔凡拿着一个放大镜足足看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直起腰来。
“以这幅画的纸质来鉴,至少属于千年之物,单凭此纸,便是奇珍了!”秦渔凡放下放大镜说道。
皇甫浪鹤点头,说道:“此纸为唐代扬州最为著名的紫檀宣纸,在当时就属千金难求之物。”
“你都看出来了,还来找我作甚?”秦渔凡翻了个白眼。
“我虽然对纸质有所研究,但你对各个画派却要比我懂得多,此画无落款,画法也极具奇异,我实在看不出是何朝何人所作,所以只得来求你帮我了。”皇甫浪鹤对秦渔凡的白眼丝毫不放在心上,自是笑着说道。
听了皇甫浪鹤的话,秦渔凡颇为得意地说道:“若说书与画,我自然是比你懂得多了!”
“那你看出此画为何人之作了没有?”皇甫浪鹤问。
秦渔凡抓了抓头说道:“没有。”
“哦。”皇甫浪鹤微微皱起眉。
他想不到居然连秦渔凡也看不出来这幅画的来历,要说秦渔凡对书画的研究可不是一般。
“能用得起如此珍贵之宣纸的,必定是当朝权贵之人或名画师。”秦渔凡摸着下巴盯着那幅画说。“正如你说的,此画之画法很为奇异,楼台山水人物皆用的是晕染法。尤其是,很少看到有人用晕染的手法将人物画得如此精致细密,灵动传神的。观整幅画,画风疏放不羁,画境空茫渺远,人在画外,仍给人一种浑然天成身临其境之感……我见许多名家之作,但却从未见过有如此画法的。”
“如此看来,这幅画果真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了。”皇甫浪鹤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这幅画里当然藏有一个秘密,很早以前伯父不是就说过了吗?而且还是皇甫家族的一个天大的秘密。”秦渔凡奇怪地说道。
“你也记得这幅画?”皇甫浪鹤惊异地问。
为什么流云记得这幅画,云锦娘也记得这幅画,而就连秦渔凡也记得,可偏偏就他不记得?
秦渔凡说:“当然记得,那年这幅画引起的轩然大波可不是能让人轻易就忘记的。”
因为皇甫流云偷画藏画,再将画丢入池中,皇甫敬轩差点杀了皇甫流云。
“轩然大波?”皇甫浪鹤苦笑。“看来我真的丢了一段记忆了。”
“你说什么?”秦渔凡好奇地问。
“我说对这幅画一点记忆都没有,你信是不信?”皇甫浪鹤叹气道。
“什么?”秦渔凡好笑地看他。
“不止对这幅画没有一点记忆,就连你所说的轩然大波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皇甫浪鹤苦笑。
“你……不是在说笑吧?”秦渔凡怀疑地看着他,但皇甫浪鹤的神情分明一点说笑的意思都没有。
秦渔凡看了看那幅画,恍然说道:“我就奇怪,你怎会想到找帮你瞧什么画儿呢!想当年,旁人想瞧一眼此画都不能,那次要不是流云将画扔入池中才得以一见……今日你居然双手将画送至我面前,看来你真是忘了此画对皇甫家族的意义了。只是,你怎么会丢了一段记忆的呢?”
“我若知道,就不会为一幅画而苦恼了。”皇甫浪鹤叹道。
秦渔凡摸着下巴低头那幅画,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指着那画中的小女孩说道:“这画中的小女孩儿与我家的那个小狐狸倒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眼睛和嘴。”
皇甫浪鹤也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应该是第九遍说起你家的小狐狸了!你家的这个小狐狸究竟有何过人之处?使得你一在地提起?”
“过人之处?那可多之去也!”秦渔凡翻了个白眼。“因为她,我这些天是有家归不得,觉也睡不安,饭也吃不香!先前不是对你说过她是如何刁钻古怪,任性妄为的一个女孩子吗?还有这些天为何我要躲到郊外去的原故吗?”
“嗯……是听你说了。”皇甫浪鹤点头笑道:“只是,那个小狐狸即是如此刁钻古怪,又任性妄为,你为何不将她送走呢?”
“君子岂能见人之危难而不伸手相助乎?”秦渔凡一翻眼说道。
“好一个危难时伸手相助……”皇甫浪鹤笑道。“依我看来,只怕你是被那小狐狸迷住了,不想放人家走才是真。”
“迷上那个小狐狸?”秦渔凡瞪大眼睛说道:“我疯了不成?”
皇甫浪鹤一笑,也不理他,自低头看那幅画。
他也觉得这幅画中的小女孩和某个女孩子很像,尤其是那黑亮的大眼睛,还有那似嗔还嗔的嘴。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
电正龙那天回来说,她赶着马车带着埃阿夹往南而去。
蓝凤凰就在南边的四季红,看来她是要去蓝凤凰那里。
他本该心无任何牵挂的,可偏偏心里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空落起来。
尤其在电正龙说,一个原本成天笑眯眯热情的女孩子,忽然变得冷漠起来,很让人不安。
她现在应该和蓝凤凰她们在一起吧?
埃阿夹死在云锦娘的掌下,神心山庄的人都以为蓝凤凰很快会来寻仇的。
但到现在为止,蓝凤凰和她的手下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止没有动静,简直连人影都没有见过,她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还有这幅画到底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完全没有记忆呢?
他究竟丢了一段怎样的记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