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神魔石像
皇甫浪鹤来到佛光塔顶。
他在佛光塔最后一层楼上，见到了一个原不该在这里的人。
“老衲等施主很久了！”无禅大师缓缓抬眉朗声道。
“大师？”皇甫浪鹤微微一愣。
“施主没想到老衲会在这里吧？”无禅大师微笑着站了起来道。
“皇甫确实没有想到。”皇甫浪鹤老实地回答道。
“这世间原本想不到的事有很多。”无禅大师意有所指。
“不错。”皇甫浪鹤淡笑点头。
“这世间原本也有很多事是冥冥中早就注定了的。”无禅大师走到通往塔顶的楼梯前。
那里有一个天窗，抬头望去，正好可以看到那座与真人一般高的石像。
那半人半魔的青玉石像在冬日的晚霞中显得庄穆而神秘。
“不错。”皇甫浪鹤仍旧微笑着点头道。
“施主知道老衲为什么会在这里么？”无禅大师回头看皇甫浪鹤问道。
“皇甫猜得不错的话，大师应该是专门在此等候一个人。”皇甫浪鹤说。
“哦？是谁？”无禅大师问道。
“我。”皇甫浪鹤淡笑着说道。
“施主怎么如此肯定？”无禅大师问道。
“因为，能来到这里的只有皇甫。”皇甫浪鹤淡笑如晨风。
“不错，能来到这里的的确只有施主。”无禅大师点头道。“但是，老衲在此等候的却不是施主。”
“哦？”皇甫浪鹤微微一愣。
“施主一定很奇怪，是不是？”无禅大师问道。
“的确有些奇怪。”皇甫浪鹤笑道。
“施主不问老衲等的是谁吗？”无禅大师问道。
“大师等的既不是皇甫，等谁都不与皇甫相干，又何必问呢？”皇甫浪鹤笑说道。
“老衲虽然等的不是施主，但却与施主有莫大的关系。”无禅大师说道。
“哦？看来非得皇甫问一下大师了。”皇甫浪鹤笑道：“敢问大师在此等候的人是谁？”
“天神——翼！”无禅大师吐出三个字。
皇甫浪鹤微微一皱眉。
“没想到大师也知道天神翼。”皇甫浪鹤说道。
“老衲知道天神翼，但却不知道天神翼是谁。”无禅大师微笑道。
“哦？”
“老衲只是从历代传下来警寺手札中所训而知晓而已。”无禅大师说道。
“警寺手札？”
“不错，警寺手札。”无禅大师点头。“警寺手札上记载，天神翼，十世主，佛光塔顶，魔现神出。”
皇甫浪鹤仰头看那暮烟中的半人半魔石像，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大师相信神魔？”
“施主你相信这世间有神魔么？”无禅大师不答反问道。
皇甫浪鹤看着那石像，缓缓地说道：“这世间有许多事就算不信，但却又不得不信。”
“施主说的不错。”无禅大师点头道。
“如果皇甫告诉大师，皇甫就是天神翼，不知大师相信不相信呢？”皇甫浪鹤回头问道。
无禅大师似乎没有想到皇甫浪鹤会如此一说，他那充满智慧的眼眸也不禁有一丝疑惑。
“皇甫今日特来取神心咒，还请大师放行。”皇甫浪鹤弯腰行礼道。
“神心咒？！”无禅大师大惊。“施主是如何知道神心咒在佛光塔顶的？”
“请恕不能相告。”皇甫浪鹤微微叹了一声道：“还恳请大师放行，因为皇甫急要去救一人。”
“那神心咒岂是老衲说能放行就可以得的？据警寺手札上所记载，神心咒必须得天神翼才能驱使，就算施主有心要取，老衲有意放行，也未必能取到手…………”无禅大师说。
“难道大师非得让皇甫搬出神心山庄庄主身份才可以放行么？”皇甫浪鹤眼眸深远。
无禅大师喟然长叹一声道：
“这……唉！或许这是天意！”
皇甫浪鹤站在那座半人半魔的石像前。
石像屹立在晚暮中，清冷异常，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苍穆。
皇甫浪鹤细看那石像，忽然微微一怔。
那半人半魔的石像的半边人的面容竟然和他一模一样，而那半边魔的面容也和他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人像用的是白玉石，而魔像却是用的墨玉石。人像神色淡漠祥和，而魔像却是阴寒冷酷。同样的一张面孔，却让看的人产生截然不同的感受。
皇甫浪鹤慢慢走近石像。
除却人魔像，这石像与世间的雕塑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神心咒……
他该从何处取得神心咒呢？
天神翼……
皇甫浪鹤苦笑……
“你终于来了！”
一个淡漠如尘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皇甫浪鹤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人影。
“你不必寻找，我就在你面前。”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谁？”皇甫浪鹤看自己前面，前面只有那座石像。
“我就是你。”声音说。
皇甫浪鹤微微一怔，然后笑了。
“你是我，那么我是谁？”他问道。
“我是你，你当然是我了。”那个声音依旧淡漠如轻尘般说道。
“哦……”皇甫浪鹤点头。“很好的答案。”
“的确是很好的答案。”那个声音说道。
“既然你是我，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到这里要做什么了。”皇甫浪鹤说道。
“当然。”那个声音说。
“好。”皇甫浪鹤点头。
“你果真要取神心咒？”那个声音问道。
“不错。”皇甫浪鹤说。
“非取不可？”那个声音问。
“非取不可。”皇甫浪鹤说。
“你可知道取走了神心咒后会有什么后果？”那声音说。
“知道。”皇甫浪鹤说。
“知道？”那个声音淡漠依旧。“恐怕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哦？”
“你可知道神心咒镇魔石制的是谁？”那声音说。
“谁？”皇甫浪鹤问道。
“天魔魔箴与魔后虞姬。”那个声音说。
皇甫浪鹤神色微微变了一下：“那又怎样？”
“取走神心咒便解了镇魔石之封印，天魔魔箴与魔后虞姬便会苏醒，神魔两界必会再烽烟。”那个声音淡漠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取走神心咒的。”
“但我非救她不可。”皇甫浪鹤说。
“救她并非一定要神心咒。”那个声音说。
“哦？”皇甫浪鹤眼露欣喜。
“你喜欢上了她？”那个声音忽然变得很飘渺。
皇甫浪鹤不语。
“你救了她也是枉然。”那个声音叹道。“她终究要去她的魔道，你终究要回你的神界。”
“魔道？！”皇甫浪鹤一震。“她是魔？”
“不错，她是魔。”那个声音说道。“她就天魔魔箴之女——魔天舞！”
皇甫浪鹤怔住了。
“唉……”那声音又叹一声。“你仍非救她不可么？”
“非救不可！”皇甫浪鹤深吸一口气说道。
“即便有可能再起神魔两界战火？”那声音问道。
皇甫浪鹤微微停顿一下说道：“既然你说的是有可能，看来也有不可能，是不是。”
那个声音忽然寂了下来。
许久，那声音复又响起：“好……将你的手伸过来放在石像的胸口，然后闭上眼睛。”
皇甫浪鹤略微沉思一下，伸出手臂将手掌抵在石像胸口心脏处，慢慢闭上眼睛。
他感觉手心忽起奇异清凉之感，那股清凉之气由手心开始游走，全身经脉犹如被某种东西在清洗般空灵轻盈。大约一刻钟之后，那清凉之气由四肢开始向他胸口流去，最后停留在了胸口。
“好了。”那个声音说道。
皇甫浪鹤收回了手。
“展开你的手掌。”那个声音说道。
皇甫浪鹤依言摊开手掌，他的掌心奇异地出现了一个图案，还来不及看清掌心的图案，一道白色的光从他掌心射了出来，他只觉眉心一凉……
然后，他的意识里出现了许多奇怪的画面……
……飘渺的云天，隐在云天里的亭台楼阁……
……辉宏但却空寂的城楼，冷漠而坚定的影子……
……银色的剑，纷飞的战袍，金戈鸣铮声……
………
“好了，你走吧！”那个声音说道。
“你并没有告诉我救她之法。”皇甫浪鹤没动。
“你现在已经拥有了我的记忆，已无需我来告诉你怎么做了。”那个声音淡淡地说道。
“你的记忆？”
“不错，我的记忆。”
“果真你就是我。”
“不错，你现在总该明白了？”
“我明白了。”
“那么你去救她吧！”
“好。”皇甫浪鹤转身欲离去。
“你须记得，你虽然拥有了我的记忆，但却没有恢复真正的身份，你虽然能救她，但却始终不能改变什么。”那个声音微微叹气说道。“而且，你若救了此时的她，一千年前的封印便因此而解。”
皇甫浪鹤黑眸微聚，沉思半晌，自朝塔下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