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欢天喜地地朝皇甫浪鹤奔去。
哈哈!她终于找到他了!真是那个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谢谢观音菩萨!谢谢如来佛主!谢谢玉皇大帝……谢谢!谢谢各路神仙!
皇甫浪鹤走了几步,不由又停了下来。
咦?白乎乎湿嗒嗒的小东西不就刚刚秦渔凡从水里捞起来的那只小狐狸吗?它这是在做什么?瞧它那连滚带爬的奔跑样子,还有那黑亮黑亮的眼珠……
皇甫浪鹤呆了呆。这双黑亮的好熟悉!
无忧?皇甫浪鹤轻笑出声。
他似乎有些着了魔,刚才听秦渔凡叫了声小狐狸,他脑子就冒出了无忧的模样。现在看见这小狐狸的眼珠儿,居然也会想起无忧那双黑亮的眼睛来。
跟在他身后也朝荷花池这边而的纳兰柔心不禁若有所思地再看了他一眼。
无由地叹气,无由的笑,这种深陷情恋中的景象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呢?他一直以来对这世界所表现的都淡然如深山一泓清水,清而无波。即便是生死变化的那一刻,也没有让他嘴角那抹懒洋洋的微笑改变过。但是这一刻,不是,是在那天那个奇异的女子倒在他怀里后,他的表情——中就一直有一种类似与波涛一样的东西,穿流在他那看似如潭的黑眸里。这很让她惊奇,更让她心痛。
纳兰柔心在皇甫浪鹤身后幽幽地叹了一声。
“小狐狸!”秦渔凡追了过来。这个小狐狸!拖着个湿哒哒的尾巴跑得还挺快的!
无忧听见秦渔凡的叫声,她当然没空理他。她的大鸟啊——
咦?那跟在他后面的那美丽女子是谁?
好美呵!瞧她那随风翩翩飞舞的湖水一般淡蓝的裙,瞧她如杨柳一般柔弱可惜的腰姿,瞧她那连花儿都羞惭的粉颊黛眉,瞧——她那满含柔情的眼——怎么一直看着走在她前面的皇甫浪鹤呢?
她她她——她就是那个纳什么来着?
咚——
“小狐狸——”
无忧又听见秦渔凡的惊叫声。
鬼叫个什么劲儿啊?没见她都两眼冒金星了吗?他这么一声鬼叫差点儿把她的魂都叫没了!
无忧在一块石头旁四仰八叉地躺着,想等眼前的金星少了些,脑袋上的痛轻了些在爬起来。
她实在没劲在经过了几个时辰的暴晒,又在水池里泡了个透,又狂奔这么一大截路后,再被一块石头撞得满头满眼的金星,还有力气一个翻身爬起来了。虽然她很想一个翻身爬起来,一只浑身湿淋淋的小狐狸四爪朝天躺着,想来都是很不雅观的。但是她实在实在没力气了,因为——她已经肯定了那个跟在皇甫浪鹤身后的美丽女子就是纳兰柔心,这个肯定让她身体更呈虚脱状了。
“你这只小狐狸!撞晕了吧!”只听得那秦渔凡哇啦哇啦的声音朝这边而来。“怎么都不看路?那是一块石头呢!你以为是豆腐吗?还是你以为是只铁头狐狸?”
无忧翻了白眼。只有铁公鸡好不好?哪里有铁头的狐狸?真是吵啊!不知道她现在头很晕吗?不知道她的头很痛吗?
“小狐狸——”
秦渔凡的声音冲到她跟前。只见眼前一暗,她被人捉了起来。
无忧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懒得看见秦渔凡一脸老先生的模样。她是越来越喜欢翻白眼了,看来她得赶紧和这个酸书生分开,不然地话他那酸溜溜吝啬的脾性早晚也要传染给她的。
“好可爱的小狐狸!”一个声音在头顶想起。
皇甫——浪鹤——
“小秦,这小狐狸跟你可有得比!”皇甫浪鹤大笑。
这小狐狸居然会翻白眼,这翻白眼不是秦渔凡的招牌表情吗?
无忧忽地张开眼睛。这个把她托在手里的不是皇甫浪鹤又是谁?看着他清朗而不复懒懒的笑,无忧不觉望着他呆了。
“怎可将我与一只小狐狸作比?”秦渔凡翻着白眼出现在无忧瞪大的眼睛上空。
“你猜我刚刚看到什么?我看到这只小狐狸在翻白眼!”皇甫浪鹤大笑。“就跟你一个模样!”
“它果真有翻白眼吗?呜呼……如此说来已无大碍,幸哉!”那秦渔凡低头看无忧。
无忧对着秦渔凡放大的脸直瞪眼。
“尔为何对在下发怒?那石头并非在下所放。”秦渔凡又开始酸起来。
无忧缩进皇甫浪鹤的怀里,懒得理秦渔凡,抬头继续痴迷地望着他。
他的笑好好看看哦!她——她好想睡觉——
“这只小狐狸是秦先生养的吗?好可爱呀!”纳兰柔心伸手摸了摸无忧的头,皱了一下眉说:“瞧它这一身泥水,是不是该给它洗洗弄弄干呢?”
“多谢纳兰格格的提醒。这小狐狸还真是有些娇贵呢!前些儿泡了会儿水,竟打了三四天的喷嚏。”秦渔凡伸手想从皇甫浪鹤手中接过无忧。
泡了会儿水?那叫泡了会儿水吗?他把她塞在那一人多高的大木桶里,又刷又泡的,足足有五个多时辰呢!无忧躲开秦渔凡手藏进皇甫浪鹤胳肢窝里。
“诶?你这只小狐狸竟也学会了喜新忘旧之恶习了?”秦渔凡歪着头说。
皇甫浪鹤笑着拍了拍无忧对秦渔凡说:“肯定是你那酸味让小狐狸也受不了了,才另觅新主的。”
“你别想打我这小狐狸的主意!”秦渔凡翻了白眼说。
“如果被我打定主意的东西,可从来没有失手过的。”皇甫浪鹤言有深意地笑着说着,抱着无忧朝他住的地方走去。秦渔凡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事十件就有九他都知道,包括骗神之秘密。
“你你你……你要是敢打我这小狐狸的主意,我定将皇甫浪鹤之丑事编撰成文拿去发。嘿嘿!我看是你损失得多,还是我损失得多!”秦渔凡想从皇甫浪鹤怀里抱过小狐狸,怎奈那小狐狸猛往皇甫浪鹤怀里钻。他气得直翻眼。
皇甫浪鹤大笑着说:“你有看过我对那名声在乎过吗?”
“皇甫浪鹤!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秦渔凡大叫着看着皇甫浪鹤吩咐着一个小子去准备温水。
“你只管不用给我面子。”皇甫浪鹤微笑着说,推开一侧的房门走进房间里。
“皇甫浪鹤!我再声明!这只小狐狸是我的!千金不卖!”秦渔凡伸手又想去抱小狐狸,但在小狐狸的怒瞪下缩回了手。
“你以为还是我的问题吗?”皇甫浪鹤一派闲闲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狐狸对秦渔凡说。这小狐狸显然想赖在他怀里。心里有些东西在涌动,为什么心里会有暖暖的感觉?只不过是一只小狐狸而已啊?它居然给他一种无忧才给过他的感觉——粘。
无忧……几百年的你是不是就像我怀里的这只小狐狸一般乖巧粘人?要是几百年我就遇见你,那时的你一定也是这般模样吧?人还真是贪心啊!我居然想拥有你那八百年时光……呵——
“小狐狸……”秦渔凡朝屋顶翻了个白眼。
纳兰柔心看着两个大男人在这里为一只小狐狸挣得面红耳赤真的很想笑。
但是,她却笑不出来。
无忧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皇甫浪鹤,任由他掳着袖子给她洗澡,一动也不动。
他的眼神好专注哦!他的手好轻柔哦!恩……又有些想睡了呢!
不行!不能睡!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呢!如果她不小心睡了过去,又把他弄丢了怎么办?
无忧!振作!无忧甩了甩头。
大鸟!她的大鸟!我再也不会让你飞走了!
“看吧看吧!它就不会老实的!”秦渔凡翻着白眼看着皇甫浪鹤一头一脸的水说。“不让它洗澡吧,自己又会跳到水池子里去自个儿乱洗一通。你要是帮它洗吧,它又总是别别扭扭地弄的到处都是水!”
这秦渔凡怎么就这么多的话呢?不知道她不习惯别人给自己洗澡吗?而且还是在这么多的人面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恩——女狐狸呢!真讨厌!人家真的很害羞啊……什么叫自己跳进水池子里自个儿乱洗一通?她是没有算到他会站在荷花池旁边,所以才会跳进水了。
纳兰柔心拿来干毛巾走过来,温柔地替皇甫浪鹤试去头发上的水滴,轻笑着说:“怎么看上去像在给你的孩子洗澡一样的小心翼翼?”
皇甫浪鹤轻笑着将无忧从木盆里捞了出来,放到纳兰柔心手里的大毛巾里。
无忧从纳兰柔心手中跳了出来,呼地扑到皇甫浪鹤胸口,四爪紧紧扣住他的衣襟。
“干什么?”皇甫浪鹤对上小狐狸的眼睛,不觉一呆。还不等他回过神,只见那小狐狸探起小小的湿漉漉的头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地蹭了蹭,幽幽地叹了一口趴在肩上不动了。
皇甫浪鹤不觉怔住了。
好熟悉的感觉!无忧——他又想起来了无忧。
无忧总是喜欢靠在他的肩头,总喜欢用额头蹭他的下巴,也喜欢无缘无故的幽幽地叹气……
可是,无忧怎么会是只小雪狐呢?她已是修行了快千年的狐狸精了啊?如果她要见他,依她那个个性是万不肯变做一只小狐狸来人间的。她说她最爱的就是做狐狸精时的自由自在,想遁就遁,想飞就飞,畅快淋漓才是做狐狸精的最大好处。
这只小狐狸不可能是无忧的。只是这只小狐狸为什么就偏偏一直在给他无忧的幻觉呢?
皇甫浪鹤笑了笑,为自己的幻觉感到好笑。
他轻轻地把那小狐狸从肩上取了下来,点了点它的头说:“不准叹气!哪有狐狸跟人一样叹气的?”
无忧眨了眨眼睛,拿额头再蹭了蹭他的下巴又往他肩上靠。
“你这小狐狸还有完没完?”那秦渔凡跳了起来一把从皇甫浪鹤手里夺过无忧。“你这喜新厌旧有些过了头了吧?平常我就是要摸一摸,你都拿个圆眼珠瞪我,你现在居然对他又亲又抱的!”
无忧恶狠狠地瞪着秦渔凡,奋力地想从他手中跳出来。什么叫喜新厌旧?他才是旧的那个好不好!
“我看你写那些情爱小说着了魔了!”皇甫浪鹤笑着将一条干毛巾丢给秦渔凡。“居然在为一只小狐狸吃醋。”
“为一只小狐狸吃醋又怎么了?总比有些人千年不开的心眼要好。”秦渔凡拿过毛巾蒙头蒙脸地给无忧一顿猛擦。“你倒是吃一吃醋,动一动心我看看啊?真不知道你还要人家格格等你等到何时,你那颗恒古不化的心才会动上一动!”
无忧奋力地从毛巾里探出头来。
秦渔凡这酸书生说的是什么话?恒古不变的心?他不是说过纳兰柔心是他这一生都不能假装忘记的女人的吗?
无忧看皇甫浪鹤,只见他轻轻咳嗽了几下,看上去就是在故意掩饰着一些什么。她再看纳兰柔心,只见她转过身去装着什么也没听见。
去!人类就是喜欢这样遮遮掩掩,为什么就不能坦白自己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什么要拖拖拉拉呢?皇甫浪鹤!你这样真的很让我看不起呢!
无忧撇了撇嘴。
可是,他……他要是真的为纳兰柔心动了心,他要是心里一直放着纳兰柔心,她又该怎么办?
无忧垂下头。
好吧!皇甫浪鹤,你就装着没把纳兰柔心放在心里吧!这样我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好受一些?难道她心里会因为他把纳兰柔心放在心里而难受了?她她她……她不会是动情了吧?
无忧忽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