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看着烈焰的身影消失在石门里。
不知是烈焰心急大意还是有意,他并没有将石门立即关合。
无忧看着那道石门,她知道,她若是想走,此刻定是个好机会。就算是烈焰要试探她,此刻她若是想走就一定走得出去。
可是她不想走出去,不想离开这个山谷。非但不想,就连看到那道石门都感到厌恶。
她趴回软榻里。
榻前的酒很香,香得足可以让人精神亢奋,心醉迷恋。
但是,无论多么香的酒,若是没有遇到一个会喝酒的人,那也只能是一个一醉解千愁的工具而已。
软榻周围的花很美,美得却是那么的凄凉。
无论多么美的花若没有爱花的人欣赏,它永远也只孤寂的开放,枯寂枯萎,枯寂地化为一堆泥。
无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杯子凄凉地笑了笑吟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无忧吟罢,闭着眼睛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酒性很温和,但她却感到刺痛,从舌头到胸口隐隐的刺痛。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天在无天涯下接住了皇甫浪鹤,难道就只是为了这只所谓的神鸟之翎么?这只神鸟之翎又能做些什么?她又能做些什么?
那三百多个日夜就像一场梦,梦醒来,却是如此的凄凉,是如此痛不欲生……
她低头拉下自己的衣衫,露出胸口的神鸟之翎。
一滴泪滴在她的手背上。
皇甫浪鹤……
如果就是为了这只神鸟之翎才让我遇到你,如果就是为了这只神鸟之翎才让我们之间如隔千山……我好不甘心!
我真的好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
无忧闭上眼睛,那些在无忧谷里的三百多个日日夜夜历历在目,但又仿佛梦境般一点儿都不真实,就像只是一个午睡幻想,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去……
那不是梦!那不是我的幻想!无忧紧闭着双眼,用力地摇头在心里狂呼。
她不要忘记!她不要那些只是一个梦一个幻想……
她扑倒在软榻上,泪打湿她的手背,她的手指深深地陷到软榻上的雪白毛绒里。
她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听见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没有抬头看是谁,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她不想看,也不需要看,来这里的除了烈焰,又还有谁会来呢?
她想哭,想尽情地哭一场。
她不想再伪装自己,她知道自己已经无需再伪装了。因为,在这个山谷里没有她的观众。
一个已经散场了的戏台上不是不再需要演出了,何况戏台下早已没有了观众。
“无忧……”无忧听见有人在轻唤她。
无忧……无忧……多么温柔的声音!
这一声温柔的‘无忧’是她渴求了多久?她有多久没听见了?
多迷人的幻觉啊!
她不要幻觉……
无忧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去。
为什么还会想起他?为什么还是那么地渴望再见到他?渴望是那么的强烈,强烈得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他怎么可能来到这里?他是不会来这里的!这个充满磁性而又温柔的声音只是一个幻觉啊……
“无忧……”
她听见有人在叹气,那轻轻的一声叹息让她惊跳起来。
那么熟悉的叹息……
皇甫浪鹤——
无忧倏地抬起头——
可是她却发现她的面前立着一个陌生的男子,那个人——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
“你是谁?!”无忧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这个男人也是身着白色长衫,也头带着白色礼帽,也是目若朗星,也是鼻若悬胆……
但是,他绝不是她所渴望见到的那个人。
那个男人微微一怔,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这个人的声音……
无忧慢慢地坐了起来,她惊愕失措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刹那间的百感交集让她一时呆若木鸡,连衣衫滑落都没有发现。
这个男人叹气,上前为她将衣衫整理好,说道:“无忧……走吧!”
无忧跳了起来,她推开那个男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以为你是谁?”
“无忧……”那个男人眼神温暖如春,语气温柔似水。“你的法子不是一个好法子……来吧!随我离开这里。”
无忧暗吸气:“你以为你是谁?你说跟你走我就跟你走?”
“无忧,你知道我是谁是不是?”那个男人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无忧努力让自己不看那双清如幽潭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你快离开这里!不然我定叫烈焰对你不客气了!”
“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将你带离这里。”那个男人声音轻柔,但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因为我不想离开……”无忧凄然一笑道:“我若不想离开,无论是谁也无法将我带离这里!”
“不错!没有人能将带她走!”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