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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们居然是一个战壕的。

我收拾好要用的文件和磁盘,存档之后我坐在办公桌上给苏颜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要回家歇一会儿,备用文案折腾了一夜,想回去小眯一会儿顺便洗个澡,交代好一切之后我拎着包披上衣服关上电脑,然后离开公司,出大门和迎面而来的每一位新的同事打招呼,然后匆匆的挤入这个忙碌城市的城铁出口,被地铁通道的风吹得直哆嗦,冬天就是这样,无无论我捂了多厚的衣服都会被袭来的寒气冻得皮开肉绽。

好不容易走到地铁站台,划了卡,跑下楼梯然后找了个人还算少的开门口,因为时间较紧且乘站较多,我累了想找个座儿,习惯性的向前站,然后被穿黄色工作服的地铁管理员往后面拉了一下,示意我站在黄线以后,以前总是于浩楠拽我的,我看着安全隔离玻璃里的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裹着厚重的大衣,没有带围巾,散着头发,黑眼圈突显,脸色苍白,无力的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站牌然后转移目光到旁边悬挂的电视上,正在播放那首《外面的世界》,是莫文蔚翻唱的那一个版本,不禁跟着哼了起来,歌词是这样的亲切,这样的熟悉: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耐心的等着你。

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唱着唱着觉得自己老了,转眼看向对面站台上正在张望着提示灯的人流,看着玩psp的学生摸样的青年,他书包的拉锁没有拉好;看着拎着拖轮书包的穿灰色毛裙的老人,包里露出了芹菜的叶子还有几根顶端发黄的大葱;看着领着孩子的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不时的看看手上的表,又蹲下身再一次拉了拉小女儿的羽绒服领口;看着戴白色耳机的女孩拿着一本墨绿色包装的书,不时的把被风吹落的头帘别到耳后。看着列车提示灯亮起,响起了熟悉的女乘务员的声音,中英混搭的表达方式让我很想笑,把头发向后面捋了两下,把手揣进黑色大衣的兜口,然后站直了脚跟,等着车来,轰隆隆的响声伴着冷风想着我的方向驶来,我的头发被吹地乱糟糟的,然后等车子停稳后,我踏上地铁,挤到一个靠着玻璃门门口的座位,委身坐了下去,头靠着玻璃,看着车厢里的人群,觉得好疲惫。

也许从头到尾看不清结局的人只是我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相爱相知相许,由于各种现实生活,我们没办法像当初约定好的一样毕业就结婚了,在去往上海的飞机起飞时,我这样想;我们也需要分别很长一段时间,在接到上海的加薪调任续约的通知之后,我这样想;我们可能再也无法找回当初那种不带杂质的美好的感情,在我我第三年回来把你送我的戒指弄丢,怕被你妈妈发现,我偷偷跑去菜百用信用卡里所有的零用钱买一只一摸一样的那段时间,我这样想;你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爱我了,在我收到你的短信看到租屋内我们堆如旧物的所有回忆的时候,我这样想。真如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说的话一样,我们的爱情,我猜到了开始,却猜不到结局。看着我对面车窗上匆匆划过的那些闪动着的广告灯光,我昏昏欲睡。

许格在刚刚巧遇于浩楠之后,他没有回家,而是在公司门口的花坛后面等于浩楠,看到他走出来的时候一把拦住他,于浩楠被他吓了一跳,许格看着于浩楠,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你已经决定了分手,不是么?要么就伤她一次让她恨得彻彻底底,要么就好好爱她,现在这样算tm什么?!”许格的口气透露着对于浩楠的不屑,在他伪娘的外表下男性的荷尔蒙还是很发达的,对于雌性弱者他依然会出手相护,这是完全符合生物链中的自然规律的。

于浩楠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不知所措,他没有解释,只是抬眼看了看远处正在躲避人群渐渐走远的我,然后笑笑看向许格,他说:“谁说我想分手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许格讪讪的骂了一句:“都是疯子,一个拼命演,一个拼命看。”许格觉得自己也是多管闲事了,走向地下车库,准备开车回家。

在小小的眯了一会儿之后,我被停顿时的摇晃震醒了,一抬头到站了,匆忙拎着包下了地铁,又匆忙的回到家,然后洗了澡,冲刷着一夜饱受电脑辐射的各种疲惫。然后挑了件黑色的西装,拿出那天和苏颜逛街新买的白衬衫,套在身上,然后刷牙,边刷边观察自己,不禁发问:大婶,您是景瑞吗?

皮肤干燥且粗糙,黑头强烈的在鼻翼两侧发起了暴动,还有下巴颏隆起的一颗略有肿痛的小红包,我想许格说的对,我这个女人在失恋失业和再就业的过程中,渐渐把自己变得粗糙了。然后用家里唯一的面膜敷了脸,拿着屈臣氏促销的五十克BB霜,据咱们苏小姐的言辞来说这抹完皮肤就换色,然后就开始牛哄哄的BB了,这是我大三的时候她告诉我的,想起她我就觉得很开心,因为在我如此落魄失魂回归本土的时候,只有她一人是不想对错不问因果的一直帮我,要说我景瑞贵人庇佑,那这贵人必是我的好姐妹苏颜了。

我下楼吃了点麻辣烫,小店里有我爱吃的西兰花和油麦菜,还有他爱吃的金针菇。我急忙吞了几口就回屋子里看了会儿要用的资料,然后拨了从人事部张姐那里淘来的许格的电话号码,伪娘还有私生活洁癖,自身就可以给破盘998的双卡双待山寨机做广告了,工作一个号生活一个号,两方互不干扰,张姐说许格这孩子比较奇怪,交个人档案的时候就说在公司的时候打移动159的号,不在公司的时候除非有急事否则绝对不能公布158的号,怕有人骚扰。张姐知道我有事才给我的,我也觉得这伪娘毛病忒多。正想着伪娘的各种臭毛病,就听见嘟嘟声之后的那边大肆放春的音色软绵绵的想起来了:“喂~~~找我啊,小瑞瑞。你还真聪明啊,从人事部找到的号码哈,不过今天我看到你打在159号码上的未接了,正想给你回呢,我现在在去公司的路上不方便跟你说话,我说你听就行了,我不想多费口舌回答你的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我正想还嘴说他就被他的雌性声音打了个鼻青脸肿:“你要在一个小时以内赶到公司等我,我现在去换个装,然后呢打电话去星巴克订好位子,我打过电话给宋飞的助理了,他说宋先生大概一点就会带着他那个亲爱的未婚妻去等咱们了,所以你的时间非常紧迫,还有一定不能把背过的东西忘了,我不想你来丢脸,祝你我好运,就这样,拜哎~~~”

楼下的阿姨一定又在我挂电话之后的五分钟内骂我冒失鬼神经病了,因为我把大衣围巾挎包和笔记本还有沙发上的文件夹夹在胳膊内侧,然后疯狂的脱掉脚上的蓝色拖鞋,再然后不小心把鞋架子打翻找到了那双黑色皮鞋,在门厅使劲儿的跺了跺脚给自己鼓劲儿然后疯狂的摔上门夺楼而去,要知道从地铁最快到公司大门口,最少也要五十分钟,期间还包括定位子和复习文案,我没什么时间去稳重了。

在一个小时不到,我好不容易赶到公司大门口,正想给许格打电话问他到哪里了,却把抬起并准备贴在左耳的手机慢慢的撂下来,握着诺基亚的手开始发汗,我看到一脸错愕仍保持微笑向我走来的于浩楠,还有他身边一脸趾高气昂宝贝在手要啥啥有的公司股东的女儿王敏,用苏颜的话说王敏小姐就是那种第一眼看到就想打她俩嘴巴子的乡村暴发户,天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此刻我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去在心里默默地享受打她的乐趣,我只感觉到无力的坍塌着的心房,碎了一地的心上写满了我的伤悲和失望,我从没想过也没用眼睛见证过这样的时刻,像时代变换一样的暴乱着的记忆使者在疯狂的向我进攻,示意我于浩楠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示意我他没我想的那么高大伟岸,面前的她挎着的是我深爱过得男人的臂弯,我无比熟悉却无比傻比。

我以为他找到了小家碧玉碍于母亲的纠缠和距离的折磨才会放弃我,我能理解的。我以为也许过了这段时间等我们都冷静了他还会是他,我还会是我,甚至比以前更好,可我错了,我没办法令自己相信他是因为权钱利益才放弃的我,这也太狗血了,电视剧编剧现在都未必会写这么俗套泛滥的商业题材了,可现实血淋淋的泼了我一身狗血,淋漓尽致的让我一个人陷在纠结里狼狈不堪。

迎面走来的女人还算漂亮,身高较我矮,她的挑衅眼神和肆无忌惮的去拨弄于浩楠的暗蓝色呢子大衣扣子,已经踩到了我的防火三角地,醋坛早就植物大战僵尸般的一大波一大波的前进并低沉的呼唤着:I’mcoming.我化悲愤为勇气去迎接这一场躲不掉的战役,是死是活,看着办。

王敏很礼貌的和我打了招呼:“你就是景瑞吧?我是于浩楠的新女朋友,听说你们是大学同学啊,我看过你们毕业的照片了,真人比照片还漂亮,高高瘦瘦的,真是羡慕啊。”

她的话一下子把一鼓作气的前女友代表军杀的片甲不留,是啊。我,只是于浩楠大学同学,她是他的新女朋友,这个定位比经纬度判别法还要准确。

于浩楠听了王敏带有敌意的开场白之后,眼神变得局促不安,不自然的想打个圆场笑了笑,他看着我,我却没有看他,我只是用我本能的最后还击能力去回答:“恩,王副总您好。我们是大学同学。”

“这是要去哪儿啊?看你急匆匆的从地铁口跑到这儿来的。”

“有客户要见,所以有点着急。”

“景瑞,你干嘛呢?不是说好了在车库等我吗?你看你又瞎跑,赶紧的客户等我们呢,跟我走。”许格像古罗马的英勇善战骑士一样开着他的帕萨特从半开的车窗上探出带着蛤蟆镜的头,冲我说道。

我心里那个感激啊,那个难以言表的感激啊,洪流一般一泻千里的想把许格淹死,还好他出现了救我于尴尬。我急忙答道:“啊,哦哦,好啦好啦这就走,王副总,我先走了,以后咱们聊。”从王敏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看到了她脸上的不屑和蔑视,即使我是多么的卑微和穷困,我也没遭受过这样的眼色,木杵一样站在她身边的于浩楠眼光还带着一丝我熟悉的怜惜却也如同我对他残存的好感一样,很快的消失不见了。

上了许格的车,我没有了刚才的杀气腾腾,在许格好奇的追问之下道出了刚刚那女人的种种表现,我原以为许格会事不关己的冷眼笑笑我们的醋战,然而我丝毫没敢相信我们是一个战壕的,他说她就是一个仗着老爸撑腰的大小姐,除了仗势欺人就会没事儿找事,于浩楠看上这种货色必定有他的原因等等安慰我的话语,而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我们俩像两个娱乐报社的狗仔编辑一样分享着各种骂人粗口的爆料,再然后我的心情陷入了长久的低落,我想不通,我以为那么那么深刻的爱就被现实打碎,甚至让我魂牵梦绕的旧情人就真正彻底的背叛了我。

我没有再说一句话,对着车玻璃,擦去忍了那么久才流下的泪,许格的车里放着的同样是那首《外面的世界》,我听着悠扬的歌声震碎了神经细胞中每个有关于于浩楠的曾经,心里好难过,好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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