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叫赵越军的考古家围着天井不停地转着圈,心中奇怪地想,几百年了,这井水表面的藻类植物又是如何生存的呢?想着想着,他从地上捡起一块豆大的小石子,试探性地扔进水里,主要想看看水有多深,是死水还是活水。
高阳大声阻止说了一句“住手!”,刘乾本也想出言阻止,无奈石子已经被抛进了天井,只听到“咚”一声闷响,水面从中央开始冒起一个拳头大的水泡,紧接着水井像是开了锅的水“咕咚咕咚”翻滚起来,隐隐约约还听到一阵接一阵的嗡嗡的鸣叫之声,很像大群蜜蜂在一起扇动着翅膀。大家伙正在惊愕之中,赵越军忽然双手捂着面部发出声声痛苦的嚎叫,先是满地要死要活地打滚,后来干脆直愣愣地站起来,像是一条发了疯的狗不断地用头颅撞击墙壁,大家伙本想集合众人之力拉住他,无奈此人虽然瘦了吧唧的,蛮劲却是出奇的大,七八个人硬是被他活活得挣脱,欧阳芸芸竟然被连拖带拽,生生得摔了一个大趔趄。
蜜蜂样的昆虫从井口大量飞出来,它们聚在空中似乎并不急于扑向人群,而是在等待什么号令攻击,刘乾紧张戒备着,心想难道它们也有当官的?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扒开裤子往地面洒了一泡尿,迫不及待着招呼大家抹着泥土涂在脸上,欧阳芸芸瞅着恶心,本来想痛骂刘乾耍流氓的,但看到赵越军惨不忍睹的模样,心里害怕得要命,只好跟着大家拼命往脸上抹尿泥。
县太爷和黑猫故意气欧阳芸芸说:“刘乾的尿可是童子尿,包治百病,这些长得像蜜蜂的虫子说不定就怕这个。”
“蜜蜂”像是得到命令般开始发起第一波的攻击,尖尖的嘴角发出“咝咝”如蛇信的声音,这些家伙好像只会攻击人脸,其他地方完全弃之不顾。大家仅仅贴靠在墙壁上,眼看着这么一大片飞过来,谁也不知道刘乾的方法到底管不管用,挣扎是徒劳的,只能眼睁睁地盯着“蜜蜂”的万箭齐射。成千上万的蜜蜂俨然一个军队,果然好壮观的场面,但来势虽凶恶,渐尖的嘴角还没来得及触碰脸上的尿泥,却像是突然碰上了瘟神似的,扭身逃之夭夭。如果是兵退如山倒倒也罢了,他们竟然飞蛾投火般纷纷撞上四面的墙壁,撞击的力道不小,只听噼里啪啦得撞死了一地,有些伤残躺在地上垂死挣扎的也都被大家给乱脚踏死。剩余为数不多的昆虫大概知道童子尿得厉害,紧紧护住一只硕大的飞虫,呼啦一声又都撤回了井口里,说什么也不敢再出来了。
高阳瞅着眼前的一幕,嘴角轻轻一丝冷笑。赵越军毕竟是血肉之躯,最终惨不忍睹地倒地身亡,墙壁上到处是他撞击时迸溅的鲜血,头颅的面部已经面目全非,脸上密密麻麻都是凸起来如豆粒大小的红疙瘩,像是一张马蜂窝。欧阳树一觉得事情不同寻常,为大家安全考虑,禁止任何人靠近尸体和井口。
欧阳芸芸蓦然又大声尖叫起来“诈尸了!”,满眼流露着恐怖之色。原来本已暴毙的赵越军尸体忽然直挺挺地站立起来,所有的人本来惊魂未定,此时心神俱是一颤,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刘乾、高阳、黑猫和县太爷正要准备开枪射击,尸体又“噗”的一声僵卧在地,抽搐几下,而后静止不动了。欧阳树一大嘘一口气说:“没事了,大家不要惊慌,这是人暴毙后,神经系统引起的痉‘挛反应。”
欧阳树一用一般短柄铁铲的把手轻轻挑动尸体面部的红泡,流出一些腥臭无比的污血,拨弄开黑乎乎的瘀血,里面是一些长着翅膀的绿色昆虫正在蜕变成小虫子,这些小虫子蠕动着身子,正在一点一点蚕食面部的肌肉和血液。这些奇怪的飞虫根本就不是蜜蜂,而是属于食肉类飞虫,受蜜蜂攻击人的启发,刘乾误打误撞,用一泡童子尿救了大家的性命,要知道如果不是它们惧怕童子尿的威力而放弃攻击,现在所有人都会跟死去的赵越军一个下场。
刘乾想到了那些井底绿色植物,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藻类,而是一些能够飞行的绿色小昆虫群居在一起,通过攻击、进食人类面部的血液和肉类,再蜕变成小虫子。它们几百年来不吃不喝,一直就保持着藻类模式生存,一旦受到惊扰、遇到有生命特征的生物,它们就会变成飞行的昆虫攻击敌人面部,然后寄生再蜕变成肉虫进食、产卵,最后又恢复到藻类,如此循环往复。
高阳冷不丁地问刘乾,说道:“如果赵越军不往井里扔那块小石子,你说这些小飞虫能伤人吗?”
刘乾不疑有他,回答说:“我觉得不会,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我觉得和平相处就是一种哲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你不犯我我不犯人。”
欧阳树一对刘乾敲了敲大拇指,心想刘乾着小子虽有仁爱之心,但无割袍断义之果断,到头来只能算是一个英雄。高阳就不一样了,虽无仁爱之善,但具有灭天绝地之恶,擅长城府计谋,这种人是适合王侯将相的。
欧阳树一弯腰挑出几条蠕蠕而动的虫子,本想仔细看个究竟,谁想到它们的生命周期如此短暂,几分钟就死去了,难道是因为它们脱离了水?欧阳树一深思片刻说道:“井底这些绿色飞行昆虫一旦受到骚扰,会主动拿起生命武器攻击来犯敌人的面部,这些昆虫具有锋利的牙齿,可以瞬间撕裂皮肤,进入体内,可能还会产生一种刺激神经的毒素,最终导致被攻击者发疯而死掉。但昆虫脱离水面的生存环境,也会很快死亡。”
尸体面部的肉很快就被小虫子肯光了,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骷髅,那些进化的小虫子也慢慢地都死掉了,在骨头上面形成一层白色物质。欧阳树一脱下自己的衣服,覆盖住死者的遗体,大家默默哀悼。大家只能暂时忘记伤痛,相互扶持继续前行,因为探索还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