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成连连低头退了几步，不敢再多言语，他向那房门瞧了一眼，暗暗叹气，摇了摇头就跟在程慎华身后远去。
虞晴一个人站在屋子里，还是那个地点，那个姿势，她双手无力的垂着，胸口只觉闷的不行，终于，在那脚步声小时之后，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愿意这样的，她真的不愿意，身体内的力气像是全被抽空了，她张着嘴巴大口呼吸，仰着颈子望着那明亮的琉璃灯泪如雨下，从心底奔腾而出的委屈与痛意像是烧开的水，一股脑儿倒出来。
没有旁的办法，如是要找那大帅去，她也没有理由，如是与程慎华说明，她更不愿见到亲兄弟俩冲撞，程家上下已经开始沸沸扬扬的闹着大爷与二爷僵持的关系。
这一切的缘由似乎都是从她开始的。
她没有睡着，她怎么可能睡的着？她坐在床上坐到了天亮，直到王妈来喊她吃早饭，她才“哦”了一声，转身去梳洗。
王妈看她精神不是很好，眼眶又是红肿，便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要不要我让大夫给你瞧瞧？”
“王妈，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虞晴在镜子前戴上耳环，淡淡说道，“我没有事，可能是头一晚，睡不好觉而已。”
“我的好小姐，你说的哪里话啊……小姐可不是第一次住在这儿了呢……”
虞晴顿了顿，才明白似的站起身来：“是啊……我不是头一次。”
“小姐，老爷说吃完早饭，让我把你带到他那里去。”
不问也知道，程德能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只不提又是这门该死的亲事，她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怕是大帅瞧出些什么，吩咐王妈去拿些胭脂过来，对着镜子擦拭了好半天。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的尼衣，长至膝盖下方，还穿上了平日里不常穿的长靴子，王妈看着，笑着说：“小姐今天的这身打扮，倒像是要去办喜事一样。”
虞晴淡然一笑，本还让的去吃早饭，可是她也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点点粥，夹了一些菜吃，便让王妈陪着自己去了大帅那。
大帅起的早，已经开完军事会议，刚从外面赶回家里，刚踏进门，就见着虞晴站在厅门外等候，程德走上去说道：“跟我来吧。”
她抬眼往那刚驶进来的车子看了一眼，只看见杜建成站在那里，并没有看见程慎华从车子上下来，王妈见她出神，便催促她快点跟上去。
程德带着她到了书房，没想到程慎华刚巧也在书房里，双目相触，她本能的将脸撇向一边，她听见他叫了声“父亲”，程德让他先出去，他出乎意外的好声好气，“是”了一声便从她身边擦过。
她心脏跳的厉害，头也低的愈低，她闻见他身上仅有的蒲菏烟草味道，虽只是一瞬，但她却想吸的越深，她想要牢牢的记住这个味道，在从前的时光里。
书房门被轻轻的碰上，她才回过神来，慢慢转过头看程德，程德面对着窗户站着，窗户外有初升上来的光线照进来，虞晴看的有点儿模糊，听见程德问自己：“一晚上的时间，你想的怎么样了？我的两个儿子都钟情于你，我也不好说，主要的还是要看你自己。”
听程德这样说，倒是出乎虞晴的意料，虽大帅如此亲切，日次善解人意，但她未必能够轻易做出自己想要的决定，只是片刻的时间，她就回答：“我想好了，我嫁给大爷。”
程德也爽快，这一点，程慎华倒是一样，“好，王妈！去将大爷叫过来。”
“老爷，大爷他……他一早出去了。”
“出去了？”
“是……说是要到吃饭时间才会回来……”
“天天往外跑也没个理由，望婚后也可以收收骨头才是。”
程德让王妈把虞晴送回房间去，刚出书房，就被程慎华一把拽住虞晴的手，王妈识相，看的出风云起色，称呼一声“二少爷”就退下去。
虞晴被他捉了个正着，她想要甩开他的手，轻声问道：“你做什么？”
看她眉头皱成一团，好像被自己捏的很痛一样，他便慢慢松开手，待一松开，她就想要掉头走，他又追上去将她身子扳过来：“晴儿，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再想想？”
她像是吃了一惊，看着他说道：“你要我再想什么？我都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晴儿，事情完完全全还有回转的余地，你再想想，好不好？”她听着，不知怎的心里难受，她打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他又站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晴儿，你听我说，你嫁给程慎伧，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知道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你应该早就明了，可是你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晴儿，晴儿……”
她挣扎的扳开他的手：“你不要这样，被他看见了多不好。”
“小姐，大爷回来了。”王妈走上来说道。
“小晴！”程慎伧这次回来的倒是很早，他第一次这样亲密的称呼虞晴，他们俩皆是愣了愣，望向程慎伧来的方向，“二弟，你怎么也在？在说些什么呢？”
程慎华的手脱离虞晴的脸，虞晴推开他，转过身去走上去笑着道：“大公子……你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王妈说你是要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回来呢……”
“我听王妈都说了，说是你答应我的婚事了。”程慎伧说着，时不时的往程慎华那边瞟上几眼，还顺带着伸手揽上虞晴的肩膀，“我想着后天就大婚吧，反正都是筹备了好长时间的事情了，父亲那边我去说一声就是了，请帖我也让王妈吩咐下人去做了，你大可放心。”
“大爷办事情，虞晴放心。”
“嗳？怎么还叫我大爷呢？应该叫我……”
“慎……慎伧……”她喃了一声，头却没有抬起来，她总感觉的到背后那道目光正直直的望向自己，她很害怕他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她也不敢再去猜测他的心。
然，程慎伧微微低头下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这一步真的没有走错。”他笑的得意，嘴角微翘，抬起头来说，“二弟，后天你可是要与玉深妹妹一起过来的，她可是吵着要喝我的酒呢！”
程慎华虽心不定，情绪快要高涨，但他始终没有发出脾气来，笑着道：“不用大哥说，我自会将玉深带过来，大哥的喜酒不喝，岂不是很亏？”
程慎伧大笑一声，揽着虞晴朝前走，虞晴走在他身边，脚步极重，像是个机器人一样的挪动着步子，她顿感身心疲惫，身后的他，让她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