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车开的极慢，虞晴虽坐在他的身边，可一颗心总也放不下去，眼看快要出城门，她的心更是往上提了又提。而程慎华倒是十分的镇定，伸过手去轻轻的抓住她温润的手，攥在手心儿里，笑着说：“怕什么呢？他也没那翻天的本事，再说了，那只是等同于媒妁，何必放在心上。”
他说的像是一点也不在乎，她却轻声道：“我不是为这个，我只是……我只怕是耽搁了你的大事。二少……你是大督军的继承人，何以为我而奋不顾身呢？”
“和你在一起，我没想那么多。”
“二少……”她抿了抿嘴唇，还有些话却似乎是说不出来了，良久才又道，“要是你非要这样子，我也没有法子，如我们真在一起，我倒是会怕。”
他的手攥紧了她几分：“晴儿，我知道你来不及适应，可是，你总也得给我个机会。我不希望再让你离开我。”
她侧着脸望过去，他的侧脸在照过来的光线中轮廓分明，像是有人故意雕刻成那样，他的眼神坚定，就算是侧面望过去，光芒依旧不会让她质疑。
另一只手也轻轻的抚上他的手，她抚摸着，他的手上有常年握枪的老茧，有些粗糙，但她依然舍不得放开。她靠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笑着，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紧紧的搂着她，车子在路途上颠簸，她倒是被颠簸的起了些倦意，渐渐的就沉睡了过去。
等出了城，车子就从小路绕过去，苏宁城到洛州，如是坐火车的话也就一两天，现在从小路绕过去也并不算太远，只是大多都是石子路，颠簸的厉害。想必虞晴是太过疲倦，竟然一路都未醒过，直到车子驶向山上，在一所简约的房屋前停下的时候，她也才只是向着他的怀里缩了缩。
程慎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将车子熄了火。他望着窗外，云雾缭绕的不远处还矗立着几座山峰，看了许久，才发现原来是那山顶上的房屋。四周静悄悄的，山里总这样宁静，除了偶尔会有鸟叫声之外，寒冬里头别无其他鸣叫。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山的那头一片绯红，彩色的云压的厚厚的，像几大朵的棉花糖一样，他的肩膀有些发酸了，可还是动都不肯动，生怕是将她给吵醒了。她许久未睡好一个觉，这么多个月来，也不晓得她是怎么过的，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程慎华越是这样想，心里就会越痛，可是这江北六省，总有一天也是要他来扛的，他知道总有一天天下终将会是他的，而他要做的，就是保天下太平，保天下老百姓的安危，这是他的雄心壮志。可是，他又放不开她。
她睡的甚是香甜，平淡的呼吸在他耳边显的那样清晰可闻，他的头靠上去，微微侧过脸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闻着她发梢的味道，依旧是那股悠淡的清香，令人怀念。
突然，她蹙了蹙眉头，睁开了眼睛，仿佛是吓了一跳：“二……二少……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而他却笑了笑，温柔问她：“把你吵醒了？”
她睡的眼睛有些惺忪，摇了摇头，喃道：“不要紧。”顿了顿，她才发现是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抬眼问他，“这里是哪里？”
他笑着道：“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是不是将与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都给抛弃了？”
她不好意思的一笑，低垂下眼帘，微笑着：“哪里……”
她的脸上有两团小红晕，羞涩的半垂着的眼眸看着惹人心动，他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嘴角上依旧挂着一丝笑意：“怎么啦？这样看着我，好像要吃人了一样。”
被她这样一说，他倒是又笑了出来：“把你吃掉我可舍不得。”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呀？”努了努嘴，她笑的更加妩媚，“信不信你不吃我，我也会吃掉你呀？”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别皮了，要是睡醒了，我就要带你下车了。”
出了车才知道，山上的气温远远要比山下来的寒冷些，空气也潮湿，程慎华早就在车子里准备了衣服，拿出来给她披上。
他牵着她走进了房屋，走了进去虞晴才发现，这个地方就是当初去洛州的时候，他带自己来的第一个地方，在这个地方，他带着自己玩了很多，而现在，将近黑夜的来临，他又带着她来到了这里，她说：“原来苏宁城到洛州，也并不算太远。”
程慎华笑着道：“是啊……你还记得，当时你想看什么吗？”
手被他攥在手心里，她笑着看他，眼眸中闪亮亮的：“我当时不就是想要信你嘛？”忽而，她微微羞涩起来，垂下脑袋去，“你还拿我开玩笑。”
他笑的愈加欢快，拉着她往前走，她问他要去做什么，他只是笑，并不回答，没走多少步，虞晴便瞧见了那水深数尺的池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是他又带她来观金鱼了。
虽是过去了几个月，但这个地方从未发生过任何变化，只是金鱼池四周的石块上面厚了几层雪而已。
她站在那里，身上披着他给她的外套，有些宽大，但是穿在她的身上，却像是有种别致的女子气概。她望着那池子，水很深，深的都见不着底，更别说是想要见到亮闪闪的金鱼了。
他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注视在她的背影上，虽没有直视他，但她依旧感觉到背后的炙热，他的目光也同样如烙铁般火热，她顿时就不敢动一分一毫，生怕就这么不小心的动了动，就要被他固住一样。
“晴儿……”然，他还是在她不知不觉之中靠近了她，她的身子一怔，之后就别了过去，他的气息距离她那样近，一股淡淡的硝烟味缭绕在她身边，他说，“好不容易……让你留在了我身边……”他的手抚上来，轻轻的放在她的脸颊上，他的手掌滚烫，眼中也蹙起了小小的火苗来，“我怎么样都不愿再让你离开我了……就算程慎伧亲自找来，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他的。”
“二少……”
“希望你也可以为我不顾一切，不顾一切的留在我身边，晴儿……你离开的日子里，我真的……真的觉得好无助……”
“可是……这样可以吗？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她的瞳眸微微闪动，像是聚集着点点的星光，渐渐的，她的眼角垂下一些，喃道，“我承认，当听见战争爆发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提上一节，就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我不知道……”她猛的抬起头来看他，“我不知道这仗打的有多少胜算……我很害怕……”
他的眼中露出喜悦来：“晴儿，你在担心我？”
她对着他笑了。
他愈加高兴起来，伸手环住她的腰抱起来，在原地打着圈儿转：“晴儿，你说你担心我，你说你担心我！”
她唯一一次觉得这样高兴，眼睛笑的都完成了月牙儿：“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
转了好几圈，他才把她放了下来，脸上却没有褪去半分的喜悦：“晴儿，我本以为，你早就忘了我，却没想到你也如此惦记着我，被你这么惦记着，我才知道，我有多幸福……”
她努着嘴不好意思的说：“看把你乐的，跟个孩子一样，让人看见了还不笑话你。”
“看见？除了被你看见，还有谁会？”
顿了顿，她冲着他说：“我不理你了。”
他却不依不挠，从背后抱过她，她隐约弯着嘴角微笑着，甜甜的味道在心里蔓延着，他把她的身子扳过来，她低着头，只是悄悄的抬眼看他，只见他凑了上来，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两下，她轻轻的推开他，轻声道：“你真像个小孩子，老会玩闹。”
她这样调皮，他就是越欢喜，眼下并不说话，只仍旧吻上她的唇瓣，她这一次也并没有害怕他的触碰。
与他靠的这样近，就连他的呼吸都与自己相容，鼻尖还有他淡淡的蒲菏烟草味道，那种熟悉的感觉一概被勾起，他的手臂紧紧的固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她的呼吸全被他掠夺而去，几乎是缺氧的让脑子一片空白。
他一下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