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六哥示意，六哥忙叫两个弇兹青年将带来的一竹筐麻布抬到人王跟前。人王随意地拣了块麻布在手中捏了捏，神色微一沉吟，便又抬了眼看我：“这其间，不知哪一块是耶劳姆织的？”
我极为老实地回答：“这里并无素女所织。近年来素女一心寻找染布之法，倒是少有织布了。”
身为从不说谎话的神族转世，我仍旧保留了不说假话的优良传统，可人王的下一句话突然叫我意识到，身而为弱小的人，再不是当初那个强大到可以掌控一切，以致不屑说谎的境界，适当的时候，说说不会损人害己的假话，也是有必要的。
“圣女耶劳姆也太不诚心了吧？”人王大人一脸薄怒地将手中的麻布扔在竹筐里，半眯了眼眸带了不屑盯着我，“莫非耶劳姆要让我堂堂人王穿那些粗使女人织的布做的衣不成？”
我不由得气窒，忍了胸中的不愤，仍旧态度恳切地说：“是素女疏忽了。人王大人若不嫌弃，素女便亲自为人王大人织布一匹……”
人王大人的脸上方才怒意消散，目露了奸计得逞的笑意道：“耶劳姆如此有心，本王怎好拒绝？稍后本王会派些闲着无事的女人来协助耶劳姆，也好叫耶劳姆不要太过操劳。”
我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狐狸的尾巴这么快就露了出来？看来我之前觉得他是个心机深沉的老鬼还真是高看了他！
不就是想要从我这里偷学搓麻织布的方法么？想要学吱一声便是，我素女又不是挟技藏私的人，本就乐意将这搓麻织布的技术广为传授出去，何必跟我来这一套？
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我脸上带着极为真挚的笑意道：“如此就多谢人王了。”
我不得不在心中补上一句：这个人王无庸看似精明，可在我这个老鬼面前却还是太嫩了点……
我被安排到了离人王居所极近的一间石屋里居住。因为我的坚持，小九哥哥和我带来的弇兹人也住在旁边的一间石屋。
母系社会的好处便是物资公有化，无论是住处还是衣食，都由族长按照人头或是户头进行统一分配，因而族长的话自然是最有权威的，身为燧人氏族长的人王无庸想要几家人挪几间屋子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我没有想到燧人氏的大萨满居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长得颇了几分姿色，且略带傲慢的女人。
她约摸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大约已生过几个孩子了，身材略有些走样，却仍旧风韵犹存，眉眼也生得极好，只是唇太薄而眼太挑，显得高傲而不易亲近。
自然，能做上大萨满这一职位的，多是有智慧有知识有本事的人，这样的人自然是有资本傲慢，且萨满本就是亲鬼神的职位，常人自然是要敬而远之的。
不过，人王无庸却显得与大萨满极为的亲近。
他亲自领着我来到大萨满的居所，此时六哥已先一步抬了小九哥哥到达，大萨满虽是早从燧人口中得了人王无庸的意旨，却仍旧一脸冰冷地在一旁打坐，只叫也不知是她女儿还是徒弟的十二、三岁的小女娃围着我小九哥哥拔弄。
（亲，今天你收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