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吱声,只是搂着他的脖子哭。神族没有眼泪,等到做了人,我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爱哭的人。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火皇当真就是我要找的人吗?那个对我说‘这是爱……我爱你’的人会是他吗?若是他,为什么他只不过把我当成他所守护的每个人类一样,都只当成孩子看待?若不是,为什么他会和我一样觉得彼此已认识了很久很久?
火皇搂着我,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背,如同年幼时母亲哄我睡觉一样,温柔而慈爱,带着关怀,带着怜惜,却绝不带一分的男女之情。我明知如此,却仍旧那样眷恋着这个怀抱,莫非是因为我没有父亲的缘故?
以火皇的年纪,又岂止是我的父辈?无论我有着怎样的假设与幻想,在他而言我都只不过是他的后世子孙,纵然弇兹氏与他的燧人氏还扯不上什么血缘关系。
我的心渐渐有些凉了,我知道自己太过渺小,留不住他,于是问他:“如果我想找你,又上哪里去?”
火皇说:“我要去感悟天地与宇宙星辰,居无定所,亦没有固定的去处。不过你若是能如人王一样将我所教的修行之术练到意随心念,便可与我心意相通,到时你只要在心中唤我的名号皇天圣火元君,我就能感应得到,会尽快赶来与你相见。”
“皇天圣火元君……”我默念了一遍,在残存的记忆里搜寻着这个名字,委实没有一丁点的印象,莫非他当真不是我要找的人?
火皇扶着我站了起来,目光慈爱地替我理顺散乱的发,说:“去清洗一下,今天趁我还没走,就亲自替你主持继任族长的仪式。”
说完他随手朝着我那还在沉睡的小九哥哥一指,小九哥哥就噌的一下坐起了身,揉了揉眼睛,尚未完全清醒,便只听得火皇无比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今日午时吾将亲自为素女弇兹主持继位仪式,你即是素女屋内之人,速速助她沐浴更衣,不得有误。”
火皇瞬间变得有如神坻一般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力,再不是之前对我时慈父般的模样。他的神情与声音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朝着他匍匐、叩拜。
因为有了火皇传入我脑海中的信息,我知道了这是一种由意志力而操控的精神力,可以摄控人的意志与精神,是身为王者必须拥有的力量。火皇这是在向我演示,如何才能以一种绝对权威的姿态,去做一个不容人小窥的领袖。
小九哥哥匍匐在火皇脚下唯诺不敢抗拒,吩咐完这句话,火皇又回过身对我道:“我先去安排一下,你尽快准备。”
我含了泪点点头,火皇的命令我同样无力抗拒。我便看着他将我交到小九哥哥手中,在他松手的一刹那我试图去拉他的衣袖,他却似早有准备似的,长袖拂带,黑袍上的红色火云图纹拂过我的手指,不带一丝留恋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