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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追逐

过了几日,某天早上,欧阳缨兴致勃勃地敲开妹妹的房门,催着她洗漱,说有东西要送给她。

欧阳缇听话地快速收拾好自己,被姐姐拉着出了门。欧阳缨本不是个急性子,但今天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她急的直拖着妹妹走。墨月见欧阳缇走的太急,忍不住提醒说,“大小姐,二小姐走不快的。”欧阳缇嗔怪地瞪了墨月一眼,欧阳缨才想起妹妹的身体,急忙放慢脚步,“对不起,缇儿,是姐姐的疏忽,我们走慢些,不急。”

“不碍事的。”虽然嘴上这么说,欧阳缨还是顺着姐姐的意思走慢了些。

看见姐姐指给她看的马时,欧阳缇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那马实在是太漂亮了!红棕色的马身,额头上一撮栗色的毛,在朝阳下也是熠熠生辉,还有它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欧阳缇愣愣地看着,它好像感应到了未来的主人似的,转过头来对着欧阳缇,仰起头叫了一声。

“是给我的吗?姐姐,是给我的吗?”她抓着姐姐的手,焦急的问。虽然是明知故问,她还是扑闪着眼睛,激动地等待姐姐的回答。

“是你的,现在开始,它就是你的。”欧阳缨见妹妹这么开心,恨不得把她喜欢的东西全都交到她的手上。她抚着妹妹的额角,笑的十分得意。

欧阳缇兴奋地向前走了几步,却忍不住停了下来。期待的过程是最幸福的,当期待成为现实,总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相信那就是真的。欧阳缇站在那儿,硬是不敢再向前走。

一个马夫打扮的人,解开了马的绳子,将马牵到欧阳缇的面前。直到他走到眼前,欧阳缇才看清楚,又是一惊:“上方哥哥!”她惊喜地叫了出来。是啊,只有他知道自己想学骑马,是他告诉姐姐的!欧阳缇感激的看着眼前的俩个人。

“缇儿,想试试吗?”欧阳缨见妹妹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

“嗯嗯!”她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生怕他们看不见。

“那就看你的了。”欧阳缨对上方说,上方笑着点了点头,“愿意为欧阳小姐效犬马之劳。”说完,他对着欧阳缇鞠了一躬,一手托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一举,转瞬间将她放在了马背上。

一个愿望守得越久,实现的时候它带来的快乐也就越值得回味。这马,这鞍,还有应景的朝阳。她对着马下的两个人,心里开出了一朵更美丽的花。

“缇儿,我们去遛马。”上方仰着头,看着笑得十分开心的欧阳缇。欧阳缇乐意的很,忍不住又是使劲点头。

“你这个师父可要称职些,万不能摔了我这宝贝妹妹。”欧阳缨故意逗趣道,向后退了退。

“姐姐,一起吧!”

“不了,马我真是骑够了,等到姐姐痊愈了,再跟你们一起,到时可就不是遛马了,是赛马。”

“缇儿,咱们这就出发。”上方向欧阳缨点了点头,转身牵着马,带着妹妹向马场上走去。走到不远处,上方翻身上马,将欧阳缇护在怀里。

欧阳缨的视线随着马狂奔了起来,马上的俩人看起来也十分和谐。若不是昨天回去看到饿那一幕,她这个傻瓜姐姐又要呆到几时。上方自小入了欧阳府,同是一个屋檐下,虽说一起玩耍,但与俩姐妹,还是与自己亲厚些。妹妹个性安静,又自视甚高,很少与俩人呆在一起。却不知她何时对上方有了这样的心事?如若早知道,她也可以收收心???

欧阳缨忍不住叹了口气,墨月见她神色茫然,一副颓败的摸样,担心地喊了一声大小姐。她这才回过神来,朝着远方笑了笑。

跑了一会儿,上方下了马,牵着马。马走的很慢,上方让欧阳缇在上面适应适应,再接着说了些骑马的注意事项,欧阳缇边听他说边记在心上,还小声的重复着,怕漏听了哪些,学得不好。

“缇儿,不用紧张。来日方长,我会慢慢教你的,不用急。”他见欧阳缇紧张的汗都出来了,心疼的说。她笑着点点头,掩饰自己的窘态。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它的头,那马听话的轻叫了一声。

“它有名字吗?”

“有的,之前的主人给它取了个不错的名字,叫追逐。”

“追逐?你是叫追逐吗?”欧阳缇凑到马的耳边,问它。上方被她逗得笑了,但那马似乎通人性,居然点了点头,还眨了眨眼睛。“上方哥哥,它能听懂我的话???”欧阳缇开心的又问了它几个问题,它都没了反应,只是昂着头,向前走。

“兴许是累了,动物自然没人聪明的。”上方见她依然不屈不挠的问,忍不住插了嘴。

“那好吧。”欧阳缇摸了摸追逐,帮它顺了顺毛。“上方哥哥,我想跑起来。”她见过姐姐骑马,那样子帅气极了,她也记得上方当时看姐姐的眼神。其实,何止是上方,那天马场上的人都被马背上的女英雄带着奔跑起来。锦玉姑姑呢?她骑马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对这样传奇的人物自然好奇,她总是忍不住想起她,忍不住拿她和姐姐比。

“好。”他纵身一跃,轻而易举地上了马。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后面袭来,感觉到他的贴近,欧阳本能地往前挪了挪。她这一动,不小心踢到了马肚子,马吃痛地嘶吼了一声,躁动起来。

上方双手握住缰绳,也摸了摸它的头,这马才慢慢安静下来。这么一来,欧阳缇再也不敢乱动,安分地躲在他的怀里。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她兴奋地说,早就准备好了,她都已经准备好几个月了!

马跑起来的时候,欧阳缇努力感觉自己的心跳,它像是感觉到了主人今天的愉快,兴奋地跳到着。重重的马蹄声像是踏在她的心上,不痛,只是跳的很快。一样的节奏,一样的方向。被甩在后面的尘土,像是微笑的举起双手,为她呐喊祝福。飞起的发丝,缠在她的脖子上,拍打在脸上,仿佛在说:我看见了你的幸福。她心里笑了,她也看见了。

她认真感受他的靠近,在心里祈祷,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不知奔跑了多久,欧阳缇沉醉在自己的感觉里,难以自拔。直到马慢慢停下来,她才注意到眼前的风景。

飞流直下的瀑布,挺拔清脆的树木,巍峨高耸的石山张开双臂,摆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将眼前的一切抱在怀里,仿佛眼的俩个人。这真是一幅画,看得欧阳缇目瞪口呆。

“真美!”欧阳缇欣喜的说。

“就知道你会喜欢。”上方下马,将欧阳缇抱了下来。

其实,这地方是上方最先发现的。初到欧阳家时,难以摆脱的阴影让他痛苦不已。战乱,父母的惨死,逃亡时受的种种罪过。虽然有幸遇上欧阳平轩,但那些痛苦的过往仍是如影随形。加之生活习惯的不同,府上少许下人的闲言闲语,小小年纪的他忍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天天跑出来。一次因缘际会,让他碰到了这方世外净土。

他爱这里的水,这里的水比哪里的都要干净。他爱从高高的石头上跳下,水面上溅起白色的水花,与瀑布融为一体。

他一直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的,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女孩,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笑嘻嘻的说起他背上的疤。他才知道,这里已经有另外一个人闯进来了。后来,她常常缠着他,要跟他一起过来。再后来,这里就变成了他俩的地方,他已经习惯看见瀑布下那个拍打着水花的美丽女孩。她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理所当然地进入了他的生命。

“啊???”欧阳缇惊叫了一声,上方才回过神,看见站在瀑布旁的欧阳缇,溅了一身的水,裙子的下摆已经湿透。但她根本没注意这些,继续蹲在石头上,摊开双手,接着溅起的水花。

她半眯着眼睛,脸上已经笑开了花,“上方哥哥,过来玩啊!这水好凉,好舒服啊???”

欧阳缇玩得兴起,站起来,慢慢的向山靠近。水声越来越大,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一股冷风像是从石壁后面吹过来。欧阳缇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向前走,但那石壁似乎有一股魔力,吸引着她靠近。她闭着眼睛,慢慢移动脚步,心跳的越来越快,她努力的呼吸,却越来越慢。

“缇儿!”见她一直沿着石壁向前,离瀑布越来越近。上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摇摇欲坠的她。她回过头来,脸已经苍白的吓人。上方赶紧抱着将她带离瀑布。“你怎么了?”她嘴唇一直在打哆嗦,像是受了极度的惊吓。

“我想回家。”似乎抓回了一些神智,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好,我这就带你回去。”上方将她抱上马,她完全倒在他的怀里,挨着他的时候,心里的恐惧减少了一些。上方见她脸色难看,很是痛苦的样子,怕她有事,担心地抚着她的脸。“缇儿,你忍忍,我们很快就到家。”

欧阳缇已经没了力气说话,虽然很想说句话让他放心,但已就力不从心,只露出一个笑容,便昏死过去。

我肯定来过这里,这是她失去意识前仅留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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