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总是很亮,晃得我刺眼。
“你们是什么人?”我问,身后是全村最后的一伙妇孺,手无兵器,不会武功。
“村里从不与世相争,何故你们不愿放过。”我漠然,那一个个彪悍的北兵其实并非全是没人性的家伙,他们只是受了上头的命令。
“你们的主子……有良心吗?”我问,再抽出一点剑身。
“啊……”猝起一声惨叫,我才想起这几天本是旁邻阮元春临盆的产期,这样一被惊吓,居然不小心动了胎气。
“怎么办。”后面的女人顿时慌了手脚,北兵上战场厉害,在这一大伙的女人面前反失了锐气。
“快去告知将军,该怎么办?”
他们也是身在异乡,人在沙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女人和财物成了他们理所应当的犒赏。这是最原始也最有用的激励士气的法子。
片刻,在阮元春快昏死的时候,来人了。
“陛下有旨,在交不出皇后娘娘,便先将那个生孩子的破腹示众。”那声音凭空惊雷,我震惊,剑身抽出大骂:“你他妈还算不算是男人?”
身后的人开始骚动,我不过回首,触目惊心的红让我一阵恶心。
“要生了,要生了。”
“斩。”那声音委实冷漠,不带一丝的情感。我瞧不见人,那人也一定瞧不见我。
“你不是人。”
“人……“那人忽然想到什么,讥笑:“你们身后的男人有何尝是人?”
“朕若是他们,必定死也要保护住自己的妻儿。”他恨恨的说话,又下一道命令:“女人全部斩杀。”
他怎么就这么恨女人?
“你们倒是试试。”我横剑,终于看到了那一点黄金铠甲。
剑出,马嘶,人落,寒光闪过,血雨飞起……
他们根本不下马,只是用刀用剑,我还能抵抗一拨一拨的骑兵,可身后的人却是在一声声喊不完全的尖叫中死去。
“啊……”我红了眼,那么多女人,那么多的姐妹。
“英子姐。”我猝然叫道,她倒下了,那个嘴最碎却又最关心我的人倒下去,为的是护下射向我的那支羽箭。
“殷儿……怕吗?”我被她在身上,有尽量的避免肚子的幅度太大。
我觉得开始累,开始慢下来,手中的宝剑却已越来越重,步履也已踉跄,明明已尽量灵巧地闪避,明明没觉得自己受伤,可素衣上却有越来越多的地方破裂,露出雪白的肌肤,渗出殷红的鲜血。
“陛下有命,活捉素衣女子,破腹有赏。”
于是大多数本来在斩杀其他妇孺的骑兵都过来,马蹄踏过,那本就不完全的尸首,渐渐血肉模糊,不辨头脚。如同浸入冰雪,寒彻入骨,嗬嗬地无意识叫着,心中一口热血,差点喷涌出来,一时竟如身在梦中。人的生命,不该是所有生命中最坚韧最顽强的吗?此时竟如蝼蚁不如!并且,是自己朝夕相对,视若亲人的人,瞬间消逝成尘土中一滩再无生机的血肉,甚至不如一条狗,一只鸡……
“去死吧……都去死吧。”我发狂了,忘了一切,又记起了一切,好多好多……多的让我无法喘息,无法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