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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三)

赛菲尔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让人束手无策的敌人。

这和实力无关,因为只要是生物,就会有弱点,就算是森林中的最危险的魔兽,只要掌握了对方的习性,终究能找到应对的方法。可是,那始终是对付正常生物的方法。

遇到面前这种毫不讲理的怪物,赛菲尔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对对方造成伤害。箭矢无论是射中了心脏,还是脖子抑或是眼睛,对方都跟没事一样继续逼近。

望着身上插满箭矢的怪物,赛菲尔忍不住发出呻吟,所以说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

原本就饿着肚子,在不断奔跑和反击之后,赛菲尔现在已经连拉弓的力气都快没了。可是,明明如此拼命,却连一只怪物都没能收拾掉。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黑暗已经笼罩了这片森林。

虽然以前在森林中也遇到过凶猛的魔兽,但是无论哪一次都没办法和现在相比。赛菲尔紧紧咬住嘴唇,终于掌握到自己的现况,那是极限的绝望。

怪物一步步逼近,赛菲尔一步步后退。

到此为止了吗?

赛菲尔痛苦的摇头。难道这就是当初自己没有听从妮雅姐的劝告所受到的惩罚吗?怀着有些刺痛的苦闷心情,赛菲尔嘴角浮现出苦涩的笑容。虽然一开始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不过,在最后的最后,自己并没有感到不甘与后悔这点,倒是有些意外!比起束手无策的看着母亲一天天衰弱下去,还不如抱着希望奋力一搏。即便最终注定会失败,但至少自己努力过!

就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赛菲尔发出了沉重的叹息,紧握着火把与长弓的双手无力的下垂着。怪物继续逼近,但赛菲尔没有继续后退。走在最前的怪物宛如预感到了什么一般,在些许停顿之后,向前飞扑而去。

尖锐的利齿仿佛瞬间就能撕裂赛菲尔的咽喉,实际上也只差那么一点就得手了。如果问为什么赛菲尔现在还活着,无疑只能归功于运气之类的东西。在怪物扑来的同时,原本已经放弃抵抗的赛菲尔本能的向后退去,但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突然一滑,就这样尖叫着摔倒在地。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坐在地上的赛菲尔猛然清醒过来,左手像是确认什么似的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只差那么一点点,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自己的喉咙就会被完全撕碎!

微微抬头,怪物用鼻孔发出嗤嗤的声音,赛菲尔不禁打了个寒颤。

讨厌!被那样的尖牙咬住,然后再挣扎着慢慢咽气,这种死法一定痛苦得不得了!不,说不定在意识消散之前,还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被怪物撕碎、啃食!

赛菲尔从出生至今,第一次打从心底对死亡感到恐惧,但或许…赛菲尔脸色变得苍白一片,差点没翻白眼…但或许这不仅仅是想象,因为在森林中,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总是身为猎人的赛菲尔没想到自己也有沦为猎物的一天……

什么因为尽力了,所以就能坦然的面对死亡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赛菲尔试图站起来,但左脚踩上了赤红的苔藓,结果再次滑到。

讨厌,我不想死!双脚拼命前蹬,挥舞着火把阻止怪物向自己靠近。但这种连身体被射穿也能毫不在意的怪物,又怎么可能惧怕火焰?

怪物慢慢逼近,在前进的同时还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形成了一道弧形的包围网。

“救…救命!”

虽然知道不可能,或许是妄想也说不定,但这个时候赛菲尔除了呼救别无他法。

“不管谁都好,谁来…谁来救救我!”

赛菲尔支撑着身子仰望着怪物,眼眸里充满了恐惧与畏怯,她拼命的祈祷着,但旋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露出了仿佛已经失去了什么、并且预感到即将失去什么似的,近乎悲哀的凄惨眼神。

对不起…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妈妈!

三只怪物呼啸而来,赛菲尔将火把丢了出去,紧闭起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这一瞬间似乎相当漫长,漫长到赛菲尔惊愕地再次睁眼,都没办法确信自己是否还活着的事实!

我难道没死?啊,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活着的实感?还是说自己其实已经死了?这里是死后的另一个世界?

“喂!没死吧!”

啊?伴随着陌生的声音,赛菲尔终于回过神来,像是确认什么一般抚摸着自己的双臂和脖子。我还活着,我竟然还活着!

“还活着的话就赶紧想想办法,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解决掉这些东西?”

明明是满怀抱怨的牢骚,但此刻在赛菲尔的耳中,却宛如神明的恩赐一般。赛菲尔微微抬头,这个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类似于命运的东西。

皮肤白哲透明,双眼清澈明亮,嘴唇啊眉毛啊鼻梁啊,都像是出于名师之手的精致工艺品一般,精致而美丽,气质高贵。或许现实并非如此,但至少在赛菲尔眼中,眼前这个人就像是故事中的王子一般耀眼。

“嗯…啊…这个…那个…”

“赶快起来!”

虽然抱着‘还来得及…’的想法冲了出来,但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赶上了。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些魔物没有继续攻击,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能平安无事的离开。最坏的情况,不仅没能救到人,说不定连自己都会交代在这里……

卢克的心中泛起一股悲哀,表情也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但是,就像是认命一般,很快他的表情又变成了让人胸口震动般的绮丽微笑。反正以自己的实力,迟早都会被逼到这样的境地。即便躲过了今天,也不一定能躲过明天。既然如此,只要做出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就行。

身后的少女依旧跪坐在地上,卢克皱起眉头,不快的回望一眼。少女通红的脸上还残留着震惊表情。虽然遗留在怪物身上的箭矢证明了少女的实力,但现在这家伙明显派不上用场。看来指望两人齐心协力根本就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只能一个人上了吗?

“不管你们是传闻中的魔物也好,还是其他怪物也罢,总之不想死的话就赶快离开!如果你们非要逼我动手,那最好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过来!因为就算是死,我也会绝对会拖你们垫背!”

卢克并不认为这些嗜血的魔物能听懂自己的话语,但他还是用恐吓般的语气说了出来。这是逞强,是虚张声势。并不是针对魔物,而是针对自己,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卢克瞬间就会被自己的恐惧心所吞噬。

紧握剑柄的手指由于用力过猛有些发白,卢克虽然摆出攻击了姿势,但并没有发动攻击。实际上,他并不打算主动出击。相较于魔法而言卢克的剑技更具威力,但也仅此而已!实际上也就是变相说明他不管在哪方面都没有天赋。

卢克挪动脚跟,往前慢慢移动。作为试探,他仅仅是移动了小半步,但意外的是,魔物竟然跟着后退了半步。这对卢克来说无疑是一种信号,那就是对方在害怕、在畏惧。可是,这种东西真的会有恐惧这种感情?

说起来,恐惧这种感情,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防卫本能,因为生物只会对能够威胁自己生命的东西产生恐惧。而实际上,这些魔物对插在身上的箭矢就不闻不问,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产生畏惧?

是虚张声势起了作用?怎么可能,这种话连自己都不信,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难不成是它的原因?卢克从剑身反射的画面中看见了自己满是疑惑的眼睛。

号称传闻中最强,同时也曾是剑圣本人的佩剑——圣剑。

当然这把剑并非圣剑,因为真正的圣剑在剑圣的弟子遇难后就下落不明。这把剑是以圣剑为原型而打造的仿制品,同时也是作为身份象征的陪葬品,一直插在那个人的墓碑前。按理来说这把剑仅仅是用来装饰而并非用来实战的长剑,但实际上在一路的逃亡中这把剑拯救了卢克数次性命。

或许这些魔物把这玩意当成真货了也说不定!但无论如何,都有值得一试的价值。卢克将长剑轻轻一挥,魔物立刻有了反应,瞬间向后退去。

就是这个!

卢克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那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他为了压住满腔的喜悦,才强迫自己表现得面无表情。因为他现在满心狂喜,要是不这么做,只怕随时都有可能忍不住大声喊叫出来。虽然不知道真正的缘由,但是这些魔物的确惧怕着自己手中的长剑。

曾几何时,卢克的胸口深处绽放了一朵名为焦躁的花朵,总是不经意间冷不防地刺着他。在它的催促之下,卢克总是默默练习着剑圣所传授的最正统的剑术技巧。由‘散华’连接‘无影’,再以‘破空’收尾。虽然每个招式都不复杂,但要使得如行云流水却相当困难。

卢克没有剑术的天赋,即便他一直努力练习,但依旧使不好,隔天也使不好,隔天的隔天依然使不好。究竟何时才能学会?什么时候才能变强?五天后?十天后?一个月后?半年后?一年后?十年后?或是一辈子都办不到?因为缺乏才能?因为没有天分?

或许是吧!若真是如此,也无可奈何。任何人都有长处与短处,我只能做我能做的事。所以,卢克虽然想握住仅有的稻草,但是对于成功并不报以期望。仅仅是那种程度的强盗都能把他追得四处奔逃,又怎么可能在满是魔物的森林中活下来。

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说手中的长剑真的能对魔物造成威胁,那么接下来的争夺中,卢克未必就没有机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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