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一直跟他们聊个不停,似乎总是担心他们会突然离开,在乡下的时光,似乎过得特别缓慢,不像在申城,所有人都在疲于奔命,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奔波了一天,也跟外婆家长里短地聊了好几个小时,江枫跟左青入夜后很早就在这个寂静的小镇上安然入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江枫跟左青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这是他们自大学毕业后第一次睡到自然醒——这感觉,简直太棒了。人有时候只有从一个状态里脱离出来的时候,才会认真去回想那个状态下存在的问题,所以人大多时候,其实是个很被动、被所谓的习惯所约束的动物,生活也是如此,大多数人都在不停的后悔中艰难前行。
早上起来,推开窗,呼吸着混着泥土与青草气息的空气,江枫不由得惬意地闭上了眼,他感受了一会大自然的无私馈赠,转身跟裹着被子不肯起床的左青说道:“青青,外面天气这么好,一起去河边跑跑步吧?”
左青本来闭着眼睛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但江枫坚持让她先睁开眼看看窗外的风景再决定,她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顿时被窗外那一抹动人的翠绿和原生态的蓝天白云彻底征服了。她眼睛明显挣大了些,赶紧掀开胡乱盖在身上的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兴奋地从窗户里探出头,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从紧紧地包裹着臀部的三角内裤中分出来的两条大白腿,笔直地靠在窗沿下的墙体上,几乎与洁白的墙体融为了一体。
简单梳洗了下,他们俩换上跑步的运动套装,跟外婆打了个招呼,就出门沿着小镇旁边的河边慢慢地跑了起来——在高山流水、满眼翠绿的小镇上跑步,完全不同于他们在家开着新风系统,僵硬又无趣地在跑步机上原地跑的感觉,山体之间吹过来的风,带着河水的丝丝清凉,从他们因为运动热气腾腾的身上滑过,瞬间消除了流汗发热带来的疲惫;眼睛更是被这种如同水墨画一般的景色吸引着,更是没有跑步的枯燥。
出了一身汗之后,似乎心情也好多了,流失的汗液带走了体内积累的毒素,清新的空气也换走了肺里带来的申城的污染。
江枫跟左青回外婆家洗了个澡,跟外婆一起吃了一顿正宗又美味的湖南米粉,心里简直高兴地不能用语言来表达了,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外婆也跟着吃了一大碗粉,一家人沉浸在欢声笑语中,好不快活。
中午吃过饭,两个年轻人稍微休息了会,还是觉得在家有点无趣,就出门在小镇上四处逛了逛,四目看去,完全无法跟申城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五光四色的霓虹灯以及各色时尚男女相提并论。映入眼帘的只是沿着小镇道路两旁建造的高低不一的民房,以及衣着朴素的当地镇民,还有围绕村镇环绕的大山,绿油油茂盛的森林和小镇旁边傍山而行的河流。
毕竟小镇不同于国际都市,它再怎么美,那景色也是未经人工雕琢的模样,而且面积也很小,当刚来的时候那股新鲜劲过了,江枫就觉得无聊了,一时忍不住竟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真是无聊,要不早点回去吧。”
“就你能,一天都待不住,你看这两天外婆多高兴,陪一下怎么了!”左青白了他一眼,愤愤地说道。
“好吧,主要是回去还有一堆工作要做,”江枫无奈地说,“对了,你饿不饿,要不去镇上那个集市去吃点东西吧。”
左青逛了这么久,也觉得有点饿了,尽管对江枫一肚子不满,但还是决定跟他一起去集市吃点东西。
这个繁华小镇上的集市,是最集中、最大的购物玩乐圣地,有当地特色的小饭馆,还有个4层楼高的小百货商场。这里隔江枫外婆家也很近,他们回头走了一小会,就到了集市,看见一家湖南特色菜,远远地就闻到店里飘出来的炒剁辣椒的味道,让他们两个久违这种味道的湖南人兴奋不已,竟忘记了两个人还处于冷战期,情不自禁地拉着手一起跑进了这家店里。
“老板,弄个辣椒炒肉,再来个剁椒鱼头,快点上菜,”江枫拿着菜单,自顾自地点着,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把菜单递给左青,“你喜欢吃什么菜,来,看看。”
左青也不客气,拿过菜单,又加了个藜蒿炒腊肉,加了份豆豉炒空心菜。
这家小店,上菜速度很快。看着热气腾腾的家乡菜,江枫和左青忍不住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这两人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之前的不快也被一扫而光。左青吃着吃着,辣椒涌上脑门,头上开始微微地渗出汗滴,嘴巴不停地吸入凉风,好让自己火辣辣的嘴巴清爽一些。这一切都被江枫看在眼里,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回到了他最初认识的样子,外表冰冷,内心可爱,竟情不自禁地帮她擦了擦嘴,温情地看着她,带着会心的微笑。
他们俩把桌上的饭菜几乎吃到一点都不剩了,才满意地瘫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休息了一会之后,结账出来。
左青每次吃太饱就会感觉迷迷糊糊想睡觉,但江枫却正好相反,他吃到好吃的,特别开心就很兴奋,硬拉着左青说在集市里的百货商店逛逛。两人又像回到了学校时代一样亲密地拉着手一起在这个小镇的百货商店四处游荡。
在二楼的服装区,左青想买条裙子,拉着江枫进去,这小子,进去又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也不动了,左青白了他一眼,也就无奈地自顾自地逛了起来。当时从申城回来,正跟江枫发着脾气,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才仓促出门,回来才发现只带了两条裙子。这个小店,衣服风格就是典型的波西米亚风,尽管是不知名的牌子,但还算是左青喜欢的风格。在店子聚精会神地四处走动,低头认真挑选着,走到收银台后面,发现一条白色打底,粉红色牡丹大印花的裙子很好看,于是忍不住从衣架上拿起来,走到试衣镜面前对着自己比量。左青身材很高挑,又比较瘦,穿长裙特别好看,正美美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猛地发现镜子里竟然映出一张死死盯着自己的女人脸。
左青着实吓了一大跳,仔细看看,这个女人大概三十四五岁左右,穿着一套非常精致的休闲女士套装,明显不是本地人。她的面容很精致,但有着明显的人工痕迹,下巴跟鼻子特别明显。左青心想,应该是某位归乡的贵妇吧,但她为什么这么死死地盯着自己。因为被这个女人看得背脊发凉,左青胡乱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就赶紧叫江枫一起回去。
江枫正玩着手机,被左青这么一叫,觉得很诧异,老婆今天怎么这么快就逛完了。一路上,左青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但每次回头看,总是看不到人,于是不自觉地拽紧了江枫的手,悄悄地跟江枫说:“你有没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江枫正乐呵乐呵地东看西看,享受回老家的惬意,被左青这么一问,觉得很诧异,回头看了下,又没人,于是跟左青说让她不要疑神疑鬼。左青看着咋咋呼呼,但其实胆子特别小,忍不住跟江枫说了在服装店那个女人的事。
江枫一听,竟然乐了,又展示出他犯二的本事,笑嘻嘻地跟左青说:“那肯定看你啊,看到这么大一美女,还不好好回忆下自己年轻的时候啊,满满的羡慕嫉妒恨啊!哈哈!”
左青感觉要被这个二傻子整崩溃了,怎么说不通啊,于是嗔怒道:“你别闹,我说真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江枫不耐烦地回了句:“好,好,听你的。”说完就拉着左青往外婆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