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淳一神色凝重地回到百草院,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此刻月色透过窗台,照在他的脸上,照见两行热泪滑过韩淳一的脸庞。
“天大地大,竟然没有自己的一处立身安命之所。此处虽好,但终究不是温柔故乡。”韩淳一心思难平,目光忽然看向了放有九品灵丹的宝丹房,脸上一片狰狞之色。
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大地一片漆黑。待乌云散开,韩淳一已经不知去向。借着夜色掩映,韩淳一离开了百草院。他的怀中怀揣着一个玉瓶,正是宝丹房里放着九品灵丹的玉瓶。
月光照路,一条大江横亘在韩淳一的面前。有捕鱼人的小舟系在江边,韩淳一跳上小舟,解开缰绳,回首看向灯火通明的远处,目露一丝绝然。但他狠狠心摇起船桨,随水向下飘远。
“什么?丢失了一枚九品灵丹?”药圣一门里忽然气氛凝固了,一枚九品灵丹的丢失令长老们大怒。一番追查,一个吃惊的消息传遍整个师门。
烂丹王韩淳一偷走了九品灵丹!
“若是当日直接将此子逐出师门,哪还有今日之事?”刘长老恼怒地说道。
“哼,纵使你是药圣弟子,违反师门规矩,定不会让你轻易走脱!传我号令,药圣一门弟子,见到韩淳一,人人得而诛之!”那日坐在上席的中年男子面色阴沉地说道。
秦长老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闭着双眼不知在思忖何事。
数月后,药圣采药回来得知此事,竟然沉默不语独自离去。是夜,药圣站在窗前看着黝黑的远方,长叹一声:老夫医术冠绝大陆,但不愿开山立派,只要愿意皆可习之。他人慕我名声,追随我在此处结舍。本以为会远离勾心斗角,奈何人心如此复杂。唉,不知淳一现今如何了。还是怪丐看得透彻,早就放下一切逍遥自在。
药圣的心思韩淳一自是不知,他早已随着水流漂出数百里之遥。待到一处水缓处,韩淳一奋力摇橹靠向岸边。
靠岸后,筋疲力尽的韩淳一找到一处干燥的洞穴,粗看一番后倒头就睡。直到月上中天,韩淳一才幽幽醒来。
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韩淳一几日里粒米未进,早已饥肠辘辘。无意中韩淳一摸到怀中的玉瓶,他心思一动,将玉瓶掏了出来。
“前路不知吉凶,不如将这九品灵丹吃掉,也不枉在世上走此一回。”韩淳一打定主意,拔掉盖子一口将九品灵丹咬住。
灵丹入口即化,韩淳一只觉一股热浪涌入,身体瞬间暴涨数倍,整个人如同充气般膨胀起来。强烈的光芒透过他的身体迸射,幸好此刻韩淳一躲在一处洞穴中,否则这明亮的光芒足以吸引他人的目光。
韩淳一痛苦地哼叫,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整张脸被挤得看不出五官。九品灵丹蕴含的灵力岂是韩淳一一个凡人所能吞噬,此刻庞大的灵力在他的体内如一道道锋利的刀子到处乱窜,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得一团糟糕。
“完了!”韩淳一绝望地在心中呐喊,他的身体又膨胀了数倍,已经到了他的身体极限。
就在韩淳一万念俱灰之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的丹田里传来,四处乱窜的灵力仿佛找到一个喧泄口,汹涌地朝丹田涌去。
长久以来沉寂的丹田此刻有了动静,韩淳一惊讶地感到自己的丹田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一般,任凭庞大的灵力涌入却没有一丝填满的迹象。
半柱香后,韩淳一膨胀的身体缩了下来,劫后余生的感觉令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心思很快被自己的丹田变化所吸引:丹田没死?被药圣和怪丐一同认定的自己丹田居然没死?自己吃了一枚九品灵丹居然没有爆体而亡,全赖这古怪的丹田。
思来想去,韩淳一根本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索性他也不再去想,而是压抑地笑着,任凭眼泪畅快地流下。
天一亮,韩淳一将药圣给与的令牌及典籍留在洞穴里。看着上面的花朵有一片花瓣颜色暗红,韩淳一轻叹一声惆怅离去。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中韩淳一已经在此地如野人般生活了数月。他自知窃取九品灵丹犯了大错,所以白昼潜伏黑夜采药炼丹。忽一日,韩淳一炼出的丹药虽然色泽依然墨黑,但是异香扑鼻嚼之不再苦涩。大喜之下韩淳一炼丹更是勤快,几乎到了无日无夜的地步。
四道人影从江边山林无声掠过,为首之人忽然轻咦一声。
“老大,为何停下?”树林幽暗,看不清人影,但能听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有点意思,你们三人先行一步,我去去就来!”黑暗中一个尖利地声音说道。
全神贯注炼丹中的韩淳一不知道自己的身后已经站立着一个男子,只是此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韩淳一炼丹。
经过无数次操火炼丹的韩淳一早已手法娴熟,看得他身后的男子双眼闪过一丝奇异之色,不由得频频点头,心中暗道:“好一个可造之才!”
不多时,丹药炼成,韩淳一倒出丹药摊在手心。他身后的男子看到韩淳一手里黑色的丹药,不由得愣了一下。但空气中阵阵异香传来,令他心头疑惑不已。
“奇怪,怎么这小子炼出的丹药颜色如此怪异,香味却又如此浓郁。”男子眼里好奇的色彩越发浓厚,也越发激起对韩淳一的兴趣。
“啪啪”轻轻地拍掌声从身后传来,韩淳一脸色大变猛地回身,看见一个男子正目露异色地盯着自己,不免心头一阵后怕。
红色长袍,腰缠一条绿带。脸如马脸,眼若金鱼,嘴角两撇胡须的一个瘦高男子双手轻拍,金鱼眼上下打量着韩淳一,拍着手掌走到他的身前,低头看着他。
“有趣,小子,能否让我看看你炼出的丹药?”马脸男子声音尖锐地说道。
韩淳一没有反对,只是将手伸出。马脸男子捻起一枚黑色的丹药,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片刻,稍一迟疑就将丹药扔进嘴里。
丹药甫一入口,马脸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精彩。脸先是扭成一团麻花,接着一片黑色,但不一会儿就变得红润起来。良久,马脸男子才叹口气:“好丹,好丹啊!”
“小子,随我去吧,如何?”马脸男子刚说完这话,脸色忽然一变,最后泛起冷笑,身形暴起如一只红色的大鸟扑向树林,无声无息地隐入黑暗之中。
两道身影如影而至,在韩淳一看不清时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又让那个大恶人跑了!”两人当中一个圆脸女子恨恨地说着,瞥见韩淳一呆呆地站在一旁,手中长剑锵的一声出鞘气势汹汹地喝道:“小子,方才那个大恶人跟你说了什么?说!”
莫名其妙的被人拿剑怒斥,韩淳一当下心中不爽,冷冷地说道:“我与那人素不相识。”
“素不相识?只怕不止吧!你小小年纪竟然为四大恶人之首的柯有德隐藏行踪,就得死!”圆脸女子怒气冲冲,手中长剑轻抖,就要将韩淳一格杀当场。
就在韩淳一怒目圆睁,引颈待戮之时。“师妹,且慢!”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方脸男子出声劝阻,只听他不屑地说道:“这小子不过区区一个凡人,柯有德怎么会看得上他?莫不是柯有德想吃他的肉吧,这样看来,我们还救了一条人命!”方脸男子的话让圆脸女子转怒为喜,却让韩淳一感到无比荒谬。
“师妹,我们走!”方脸男子一声招呼,两人看也不看韩淳一一眼便破空而去。
良久,韩淳一才缓缓坐下,方才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切,令他一阵后怕。但接着,他就出离愤怒了。
“刚才那两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置我于死地,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竟然如此渺小!”韩淳一无比愤懑,双拳紧紧握住身体微微发抖,双眼中一片恨意。
“小子,刚才在鬼门关走一遭滋味如何?”马脸男子柯有德又鬼魅地出现在韩淳一的面前。
“不爽,非常不爽!”韩淳一头也不抬冷冷地说道。
“那你想不想不再让别人轻易左右自己的命运呢?”柯有德的声音徐徐传来,像一只老狐狸在诱惑着韩淳一。
“你,能行吗?”韩淳一抬头看着柯有德。
“只要你愿意。”柯有德无比自信地说道。
“我愿意!”韩淳一狰狞地吼道。
“好!哈哈!”柯有德忽然放肆的笑了,声若惊雷惊飞无数栖鸟。他指着韩淳一笑得异常尖利:“哼,这世间,就没有多少我解决不了的难事!”
“既然如此,那我们做个君子协定。”韩淳一平静下来后冷静地说道。
“好小子,我喜欢!”柯有德不以为意,伸出右手与韩淳一的右手轻轻碰了一下。
韩淳一与柯有德两人同时笑了,如同两只狡猾的狐狸看向对方,一个笑得神秘莫测,一个笑得自信张狂。
“你叫什么名字?”柯有德背负双手,上下打量韩淳一。
“韩淳一。”
“好,从今起,你就是我柯有德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