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地平线出现一片黑色,干燥的气息隐隐传来,一路昼夜兼程的韩淳一终于让自己飞驰的身影停了下来,目光静静地看着前方。
“域外,就要到了。”驼铃声远远传来,韩淳一心中一动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队人马,约莫数百上千号人,打着一个旗号,上写“苏”字。骆驼数百驮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一路迤逦前行,铃铛声远远传开。这是一只要进入域外的商旅,韩淳一心中暗喜远远吊在商旅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跟随。
域外之大,不下大陆,甚至传说比大陆还要宽广神秘。韩淳一人生地不熟,此时随着一队商旅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随着商旅渐渐进入域外,一望无际的沙漠开始出现在韩淳一的面前。看着黄沙一片,以及感受到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韩淳一细细品味这一切。
商旅沉默起来,除了铃铛声外没有人再出声。韩淳一吊在商旅身后数百丈,随着商旅的痕迹前进。
风沙渐起,细细的沙子打在脸上有些生疼,韩淳一只得运起内力将黄沙挡住。
域外天黑极快,一轮红日迅速西沉,商旅已经安营扎寨,韩淳一也寻了一处避风处休憩。
入夜,气温飞速下降,白日里的燥热在夜间荡然无存。圆月升上天空,月光将四下照得清清楚楚。
一道白光从远处隐隐约约地射向苍穹,若非韩淳一无意中瞥见,恐怕在这月色下也实难发觉。
“咦,会是什么呢?”韩淳一心中疑惑,还是朝着那白光升起的地方疾驰而去。
待韩淳一来得近了,才发觉那白光是从一处沙丘里射出。夜风吹过,四周沙丘沙沙作响。韩淳一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径直走到白光处作势弯腰就要将埋在沙丘里的东西取出。
突然间四周沙丘一阵搅动,数道黄色的身影迅捷如风地朝韩淳一咬去。韩淳一冷哼一声,静谧的夜里忽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血腥味飘散在夜里,韩淳一冷眼看着地上的几具尸骸。
数头一丈长短的黄色蜥蜴头身分离,散落一地。韩淳一目光扫过一处沙丘,但见那沙丘一阵骚动,一道黄色的身影仓皇逃离。
“算了,留它一命。”韩淳一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白光处。细看一会后,韩淳一伸手从沙丘里挖出一件古怪的东西。
“非金非铁,非草非木,亦非鸟兽虫鱼之属。”韩淳一一时竟也无法分辨手中鸡蛋大小不规则之物究竟是什么,但他能感受到此物中传来的惊人的灵力,思忖一番后韩淳一还是将它收入怀中踱步离去。
去了许久,有数人疾驰而来。“师叔,就是那里!”有人低呼一声。
“好,快走!”
几道人影停在沙丘边,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里有人来过了!”几人里一个胡子拉渣的男子低声说道。
“啊,那东西岂不是被人拿走了?”
“应该是了,守护的沙蜥全死了,而去都是一刀毙命!”
“会是谁呢?”
“不知道,咦,沙蜥死了四条,还有一条。”胡子拉渣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枚骨笛,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很快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身影飞速前来。一只沙蜥扬起脖子,不断吞吐舌头发出低低地叫声。
末了,胡子拉渣的男子才挥手让沙蜥远去。“沙蜥说拿走药材的是一个戴着斗笠,一身黑衣的人。”
“师叔,那该如何是好?”
“先回去,禀告寨主再做定夺。”
几道身影飞快地远去,沙丘再次恢复平静。韩淳一不知自己一时心软,竟在日后引来相当大的麻烦。
黑夜隐去,白昼降临。商旅一路前行,行了多日,前方一条大河阻住前路。商旅里人声喧哗,韩淳一看到大河上一座小桥,桥头站了十多道人影,手拿弯刀凶神恶煞地站着。
商旅里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上前交涉,不多时商旅便启程依次通过小桥。待商旅过完已经一个多时辰,韩淳一才慢慢走到桥头想要通过大河。
临近大河,韩淳一惊觉没有一丝水汽泛起,仔细一看,大河里流淌地竟是黄沙。一缕枯草随风落入河里,竟飞快地沉了下去。古怪的一幕令韩淳一微微诧异,暗道这域外当真神秘。
“站在!”挡在桥头的人狠狠喝道,“摘下你的斗笠!”
韩淳一依言将斗笠摘下,守在桥头的人摊开一幅画卷,上下打量一番韩淳一才说道:“走吧。”
韩淳一重新将斗笠戴好,在错过那人身旁时眼睛一瞥,瞧见画卷上的人影,将那人的相貌记在心中。
“此人是谁?”韩淳一心中暗道,快步跨过小桥。商旅虽然走远,但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韩淳一顺着痕迹,迅速地赶上商旅。
前方一块绿洲,商旅正在休整。韩淳一双眼一动,慢慢走向绿洲。
“什么人?”商旅里有人疾呼一声,很快整个商旅躁动起来,不一会儿便形成数圈严密的圈子,将一个女子紧紧地护住。
绿洲里鸦雀无声,韩淳一从容不迫地在上千人面前走过,径直来到绿洲将头埋入水里狠狠地灌了几口,然后摘下腰间空荡荡的水壶灌满了水,才举目四顾寻了一处阴凉地舒服地躺下。
商旅里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紧紧看了韩淳一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散了吧。”商旅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抓紧时间准备。
中年男子以目示意,身旁数人便轻轻点头。韩淳一虽在树下休憩,已知身边多了四人,顿时心中明白四人的来意,倒也不以为意只管自己舒服地睡觉。
商旅这一停就到了傍晚,饭菜的香味弥散在整个绿洲里。韩淳一一觉醒来,闻着空气中的香味,不免肚子饥馁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恰巧绿洲水里跳出一条鱼,韩淳一嘴角一笑右手一弹,那鱼便直直昏倒在水面上下沉浮。韩淳一轻踏水面将鱼捡起,鞋面不湿的回到岸边。暗中戒备的四人瞧见韩淳一的身手,不免色变。其中一人假意离开,韩淳一也不说破。
很快,离去的人回来了,四人围在一起低低说着什么,然后齐齐看了一眼韩淳一才悄然离去。
韩淳一不以为意,熟练地将鱼烤熟,大快朵颐一番月色已经洒向绿洲。
中年男子手拿一壶,慢慢来到韩淳一的身边,声音浑厚地说道:“这位兄台,能饮一杯否?”
“甚好!”韩淳一看了前来的中年男子手中酒壶一眼朗声说道。
中年男子顺势在韩淳一身边坐下,将酒壶递给他。韩淳一也不介意,拧开壶塞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一入喉,辛辣的味道窜上,韩淳一叫了一声:“好酒!”接着又猛灌几口,才将酒壶还给中年男子。
“好酒量!”中年男子惊叹道,有些吃惊地看着韩淳一。
“这是什么酒?”
“将军酿!”中年男子面有得色,接着有些惊讶地说道,“此酒乃我族先辈所酿,在这域外人人喜爱。不过这酒霸道异常,常人抿一小口能醉上三天三夜,像兄台这般豪饮,在下也未曾得见!”
韩淳一微微一笑,伸手将酒壶拿过又痛饮一番。“不知兄台从大陆来此,有何贵干?”中年男子轻抿一口酒随意地问道。
“有位故友在这域外,在下前去拜访。”韩淳一斜靠在一棵胡杨树上,淡淡地说道。
“哦,是吗?”中年男子眼中精光一闪,接着问道:“不知兄台要找哪家故友?在下在这域外行走多年,对这相当熟悉。”
“尹家。”
“尹家?”中年男子一愣,略微诧异地看了一眼韩淳一:“域外有几家姓尹,不知你要找的是哪个尹家?”
“嗯?”韩淳一闻言一顿,“尹家不止一家?”
中年男子听出韩淳一话里的疑惑,笑着为他说道:“兄台有所不知,这域外原本只有一家姓尹,不过不知为何这尹家前些年竟然一分为四,让我等瞠目结舌不已。”
“原来如此。”韩淳一点点头,有些头疼地说道:“如此,那在下就不知该去往哪家了。”
“既如此,不如,”中年男子话到喉咙,忽然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焦急地吼道:“小心,黑风暴要来了!”
整个商旅顿时陷入一片慌乱当中,人声鼎沸驼铃乱响,中年男子来不及告辞立即指挥商旅紧紧靠在一起。韩淳一举目四顾,果然看到天边一片黑暗。这黑暗很快席卷而来,伴随着滚滚闷雷道道闪电,天地间一片飞沙走石,刹那间就看不清人影。
大片黄沙遮天,被狂风席卷呼啸而来,所过处一片狼藉。韩淳一跳入水中,潜在下面静待风暴平息。
风暴肆虐了整个夜晚,天明十分天地终于晴朗。整个商旅几乎被黄沙湮灭,中年男子连忙清点人数,但还是被风暴卷走数人。
“唉,罢了,回去好生善待他们家人。”中年男子叹道,在域外行商本就是将脑袋拴在腰间的买卖,他已将生死看淡。
不料,远处忽然踉跄跑来数人,商旅里忽然躁动起来,有人迎了上去将来人抱住又哭又笑。
“你们几个是怎么回来的?”中年男子瞧见那几人正是在昨晚的黑风暴里失落的人,不禁好奇地问道。
“是那人救了我等!”被救回来的人心有余悸地说道。
中年男子尚在疑惑,忽的瞧见昨夜与他喝酒的人的身影慢慢从一处沙丘后露出,不由吃了一惊。
“竟然是他!”
经此一事,韩淳一受到商旅的热切款待,中年男子顺势邀请韩淳一随他们一路同行。韩淳一想了想,点头答应。
商旅休憩已够,随着中年男子呼啸一声,重新整装上路朝着域外深处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