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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承诺

白苹红蓼西风里,

一色湖光万顷秋。

十月里的阳光温柔而和煦,微微的清风抚过水面,把一池湖水吹的波光粼粼。红花绿叶掩映之间,一对对新人忙着把美景和爱情调和在一起,封装进唯美的画面,珍藏起来。

宁东穿着一身黑色礼服,身材修长挺拔,浅蓝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映衬着俊朗的眉目。胸襟上白色的铃兰,似乎带着些许妩媚,却更显得英气逼人。他正托着新娘的长裙,凝视着她的回眸一笑。

“新郎视线再高一点,对,新娘眼神往下点儿。”摄影师咔的按下快门,“非常好,大家稍微休息下,待会儿去前面。”

孟雅梅拎起裙角,挑了块干净的石台坐下来。拍了一上午外景,脚踝站的有些发酸,可是她却从未这样开心过。

“东子,坐下来休息一下。”

宁东并不累,但他还是走到石台边,伴着雅梅坐下来。这是自己承诺给妻子的幸福,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然而他却平静不下来,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对紫韵安危的担忧,也越积越重,让他心神不定。

“你是不是累了?”雅梅看出宁东有些疲惫,关心的问。

“没有,我在看前面哪片景色最美,最能衬托新娘子的美和新郎官的帅。”宁东赶紧笑着说。

“你少臭美了!”雅梅似乎触发了心事,她痴痴的问宁东:“你还是这么帅,我却显老了,每天晚上照镜子,总会有几根白头发。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怕你离开我。”

“傻瓜!”宁东轻轻搂住妻子,温柔的说道:“这一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这一刻,宁东是发自肺腑的说出这句话。

中午日头大起来,西湖边的游人纷纷躲进茶楼饭庄,新人们抓住难得的机会,加快了拍摄进度。宁东和雅梅相对而立,摄影师逆着阳光,拍下了难得的剪影照,让太阳携着整个西湖,见证他们的幸福光阴。

下午回到了影楼,又要马不停蹄的转战室内场景。看着化妆师仔细的给宁东补妆,雅梅不由的掩着嘴笑起来。宁东换了唐装,在古色古香的布景里和雅梅深情相拥。

“娘子,小生有礼了。”拍摄间隙,宁东款款作揖,像极了戏园子里的书生。

“你呀,花心大萝卜一个。”雅梅哂道,“哪有戏里那么情深义重。”

宁东哈哈哈大笑三声,心里却像被针戳了那么疼。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难以忽略的阴霾像是再也无法驱散,慢慢吞噬着他的心。

接下来的时间,宁东努力调节心情,配合摄影师的要求摆出姿势,却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他的思想不受控制的飘忽起来,有些走神了。

“东子?”雅梅以为他真的累了,就让拍摄停了下来。“你脸色不太好。”

“我是有点累了。”宁东坐下来休息:“最近工作的事有点不顺利。”

“没听橙子说起呀。”雅梅对宁东的这个发小印象挺好的。

“昨天发生了一些事,还没机会跟你说起。”宁东顿了顿,接着说道:“事情有点复杂,家里去说吧。”

“既然这样,反正差不多也拍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没事,继续拍。”宁东摸摸雅梅的脸,又怕花了她的妆,赶紧缩回手,“今天拍个尽兴。”

直拍到落日时分,才拍完了最后一组场景。“好开心啊,什么时候再来拍一次?”雅梅话说出口,才想起这是婚纱照,一下子脸就红了。

“那要看你嫁给我几次了。”宁东一副无辜的表情。

“就这一次都嫌多了。”雅梅说着,却挽住了宁东的胳膊。“我还想去湖边走走。”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像是抹上了一层暖红的亮粉,把西湖的山水连同两个人,融进一幅版画里。

民政局的离婚登记处虽然没有结婚登记那么热闹,进出的人却也络绎不绝。有人说这是一种进步,有人说这是种退步,不管怎样,至少工作人员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煞费苦心的劝和,少了不少麻烦,倒是清闲了不少。但是对于涉外离婚,他们还是给予了相当的重视,莫宏权和紫韵等待了好久,才被叫进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披肩的波浪卷发模糊了她的年纪。

“两位请坐。”她客气的招呼他们在对面坐下。隔着宽阔的办公桌,她老练的眼神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要离婚?”

迟疑了一下,陈紫韵开口说道:“我们长期两地分居,已经没有感情了。与其勉强绑在一起,还不如各自分开。”她的心里,像是被刀绞的鲜血淋漓,却还要装的若无其事。

“我看到这儿写着”中年妇女指着填好的表格:“你们有一个儿子,准备给谁?”

“他一直跟我生活在美国。”莫宏权回答道:“以后孩子由我来抚养。”

中年妇女依旧浮现着职业的微笑,她对着紫韵说道:“你们是协议离婚,我们这里只是办个手续。你们在国外有些什么财产,你最好心里有个数。按照这份协议,你是拿不到多少东西的,你可要想好了。”

见紫韵不说话,她又对莫宏权说道:“你是美国公民吧?在美国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是她是中国公民,如果你有违反中国婚姻法的行为,比如隐瞒财产什么的,即使离婚以后,她仍旧可以主张分割财产。这点你要明白。”

说完例行公事的话,这位工作人员满足了自己的窥探欲,在离婚证上压上章,递给他们一人一本。

陈紫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民政局的,她两腿软绵绵的,浑身无力,却找不到依靠。宏权依旧在她身边,她却一下子感觉他变得那么遥远;他仍旧扶着她的腰,她却已经感受不到手的温暖。她就像一条小船,孤苦伶仃的漂浮在大海里,随便一个浪花就会把她吞没,就算望到世界尽头,也仍旧是暴雨怒波。她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宏权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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