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打铁匠充耳不闻,如梦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谁知打铁匠好像没看到似的,就这样直挺挺地走了过去,也不避讳,反倒让如梦觉得尴尬,只得灿灿收回手臂。
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回传回来的温度高得惊人,像是置身火炉中一样的触感,一般人怎么能承受得了这样的高温?
如梦又重复打量了一下打铁匠,除了不理人,高冷了一些之外,却并感觉到有其他任何不同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家打铁铺了,如果再不行,那如梦后面的计划就泡汤了。
于是她厚着脸皮,一阵行云流水地讲述了一下图纸上的内容。
这回打铁匠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讶。
随后,又恢复了冷漠的态度,头也不抬地脱口讽刺道:“这武器打造出来,不知道又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帮如梦打造这一套兵器。
见他开口,如梦大喜。
她清清嗓子,开始反驳他的观点:“先生怎么就认定这一套兵器打造出来是害人而不是救人呢?”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回话,于是如梦又语气诚恳地说道:“这套兵器打造出来,只是为了自保,绝无害人之心,这点先生大可放心。”
说完这句话后,打铁匠依旧没回话,刚刚的那一句嗤笑的回话,仿佛是如梦的幻听一般。
如梦叹了口气,语气更加诚恳:“我并不会武功,先生大可检查一下,正是因为不会武,所以才需要这套兵器防身,正如先生方才所说,人心险恶,若我连一点防范的本事都没有,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打铁匠转身,淬火,仔细观察,又拿出来,继续敲打铁块。
强有规律的打铁声,“当当当”地响个不停。
到了这份上,如梦明白,多说无益,于是将图纸随手放在置物台上。
刚欲转身离开,眼角处一块黑漆漆的石头却出现在视线中。
如梦俯下身,细细打量着这块和打铁匠一样毫不起眼的石头,仔细辨认后,忍不住诧异地脱口而出:“陨铁!?”
打铁匠刚举起要落下的手,在听到这两个字后抖了抖,落下来的方位稍稍和预计中的有点偏差,他皱了皱眉,并不说话,继续不断锤炼手中的铁块。
如梦在大尧传记中看谷老有介绍过这种东西,陨铁,乃是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另一端飞来的物质,有点类似于陨石。
但陨铁中所富有的物质,要比陨石多得多,据说这种东西可以使人产生幻觉,迷失自我。
正因为陨铁中蕴含了如此变态的能量,所以一般工匠很难将其炼造成兵器,为人所用。
一想到这,如梦又重新审视了打铁匠一番。
依旧是朴实无华地外面,万年不变表情的脸,但正因为这样太过平常,如梦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带着这个问题,边思考边走出了小巷。
如梦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铁铺后,那打铁匠的动作慢慢停了一下,朝如梦离开的方向深沉地望了一眼。
走出打铁铺,如梦的眉头仍是紧锁着,她一边思考兵器的问题,一边低头飞快地向前走,并没注意路面上的状况。
脚下一个不留神,似乎踢到一个什么圆滚滚的东西,那东西被一脚踢飞,打着旋落到了大道中央,还在不停转动的器皿,因为这一脚的力度,不断嗡嗡作响,发出一阵响声。
听到动静后,如梦方抬头朝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只破旧的铁碗正左右摇动不停,躺在路中。
那铁碗或许是因为长年使用的缘故,碗内已被磨得光滑平整。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颤颤巍巍地从如梦旁边走过,费力地弯腰伸出干瘪的手,想要去捡那只他乞讨唯一的用具。
正在这时,大街的那头,却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驱马声。
“驾!”
凌厉的声音响彻整条街。
行人看到这辆富丽堂皇的马车纷纷自觉地避让,但那老乞却似没听见一般,伸出去的手没有一点要收回来的迹象。
不好!
照马车这行驶的速度,那老乞肯定会被伤到的,更何况,那铁碗还是被自己踢飞的。所以,不管如何…
如梦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一个急冲上前,将老乞从路中拉了回来。
但那急行的马,却还是没刹住脚,一声长劲的嘶吼声朝天而啸,高高昂起的马蹄让众人心中一颤。
而那装扮奢华的马车,和后面紧随着的马车,也因为马儿的这一系列动作,猛得剧烈摇晃了一下。
两旁的路人个个屏气凝神,一脸同情地看着路边的两个人,摇摇头,也不知哪来的倒霉鬼,竟然同时惊了将军府和左司马的马车。
看着路人的反应,才知道自己惹了大事的老乞立刻推开如梦,二话不说,跪倒在地,朝马车“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力道之大,没几下,额头上就已经是一片乌青,再这样磕下去,非得磕死不可。
如梦一边观察马车的动态,一边忙出手制止老乞的动作。
但第一辆马车却始终没有动静,车夫一脸坦然地坐在驾驶位置上,耐心地等着里面的人的命令。
第二辆车却从一开始马受惊开始,随从的侍卫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车夫更是一脸嚣张地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等着看好戏。
迟迟等不到第一辆马车有动静,第二辆马车里面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司马葛懿今天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她今天与将军府的小小姐千越乐瑶二人一起被皇太后娘娘召见,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哪料太后却一直在听千越乐瑶说乐瑶家里的趣事,两人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大笑。
自己不止一句话也插不上,还得在一旁陪着笑脸,真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来,好不容易等到皇后表姐来了,她琢磨着终于可以在太后面前说上话了,哪知表姐却一来就对她们下了逐客令,转身和太后匆匆说了点什么,就不再理会她们了。
所以回来的路上,她明知集市人多,却还一路催促千越乐瑶的马车快点走。
现在,果然是不出她所料。
她挑起帘子,气冲冲地下了马车,越过千越乐瑶的马车走到如梦和老乞面前,故意提高了嗓音:“没长眼睛啊你们”
她嫌恶地打量了一眼两人,目光在如梦额心的疤上停了停,随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气,不屑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
“真是丑人多作怪,敢惊了大将军府的马车,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如梦冷冷一笑:“的确是丑人多作怪,可有些人啊,明明长得貌若天仙,但说出来的话却连个丑八怪都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