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街口待了多长时间。
从那天再次见到冼又白开始,她心里就有了计划。今天早上前,陈笑在镜子前,苦思着自己到底该穿什么风格的衣服才能对上冼又白的胃口,她猜测冼又白喜欢公主装或者森系,你问怎么看出来的,当然是因为他身旁的何点点,发育不良的身材,郁郁寡欢欲求不满的模样,就这小身板,反倒还能激起冼又白的保护欲,真是令人发指,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可是等陈笑打开衣柜,随意的挑挑捡捡才发现自己哪里有什么女孩类的衣服啊,清一色都是热裤,短上衣,要不就是boy系的黑色潮装。陈笑忍不住扶额长叹,苍天啊,自己怎么没有想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这回真是鸡飞蛋打。可陈笑又怎么是轻易就放弃的人,正想着随意挑几件出来搭配一个全新风格,目光就被一件衣服吸引住了。
这是一件白色长T恤,非常的宽松,衣服正中间印着一个黄色的笑脸,露着白齿,灿烂而耀眼。
陈笑对着衣服,笑了出来,把衣服往身上一比,慢悠悠的转了圈,就往后边的床上一倒。
今天,就穿这件了。
因为这是陈笑第一次见到冼又白时穿的衣服。
陈笑还记得那个下午,接连几天的闷热之后,整个城市开始陷入阴霾,呼吸之间都夹带着粘稠的湿意,风一出过,树叶飘落,散满了一肩膀的尘埃,这种天气,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压着心跳,恨不得找个高低大声的吼叫一番。放学之后,陈笑如往常般独自走回家,她一向独来独往,没有家人接送,也没有伙伴陪同。倒不是陈笑喜欢一个人或者是不受欢迎,是她不喜欢别人陪她,按她的话来说,就不知道和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有什么话好聊的。偶尔呢,陈笑会坐着当地出名的小混混的摩托车,小混混帅气的面孔加上她妖娆的身姿,倒也是一道靓丽的街景。回家的路上,稀稀疏疏的小雨已经滴答滴答的落下,但也不是很大,打了一会儿伞的陈笑望着这小雨,觉得打伞实在是显得矫情和拖拉,还不如坦荡的直面雨滴,谁说淋雨不是一种乐趣呢?索性收了伞,抖了抖雨伞上的雨滴,漫步在下雨的街头,听着街边传来的音乐,雨点打在了陈笑的脸上,长发上,衣服上,浸开了朵朵雨花。看着路人略带惊讶的表情和不解的深思,陈笑倒是乐开了花,她就是喜欢不一样的自己,谁说有伞就不能淋雨,只要我喜欢,我才懒得理你们口中的真理。
深深浅浅的小道走了一段,柏油马路走了一端,巷口过了几条,到了家门口,陈笑从钱包里面掏出钥匙,方想开门,就发现家门并没有关紧,留着一条缝,陈笑疑惑着试探性的轻推开门,看见鞋柜旁边摆着爸爸和皮鞋和一双红色高跟鞋。陈笑一边拖鞋一边低头想着,是家里来客人了吗?这双鞋好像不是妈妈的吧,妈妈一直不怎么会穿高跟鞋,每次穿高跟鞋都吵着脚疼,以前还会在正视场合为了凑场面装模作样的穿穿,自从近期做了家庭主妇,就打死也不肯在穿高跟鞋了,所以现在买的鞋子多半是平底,有时也有舒适的居家布鞋。望向客厅,空无一人,电视剧却开着,陈笑走去电视机旁伸手想要关机,却听见身后爸妈房间内隐隐约约的传来说话的声音,有男声也有女声,悉悉索索的还带着笑语,似乎很是欢乐。是爸爸和妈妈吗?陈笑走过去,轻轻的扭开门把,定神往房间内一看,霎时刷白了一张脸,呆若木鸡。
那张本该专属于父母的大床上,纠缠着两具胴体,是爸爸和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妈妈。
纵然陈笑性子再不羁,纵然她表现的再没心没肺,纵然她再离经叛道。她也只是个孩子,退一万步,也只是一个没做过什么大坏事的坏孩子。这种场面,何尝见过,何尝想过,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干什么,立在了门口。
门随着惯性轻轻的向墙边靠拢,碰到墙后发出清脆的“砰”声,敲响了站立不动的陈笑,也让床上埋头苦干的爸爸回了头。
“笑笑。。。笑笑,我。。。“爸爸一脸惊慌,低下的女人倒是尖叫一声,继而急忙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裸露的身体。看着他们两人慌张的神情,看着那个女人眼底的试探和不怀好意。陈笑感觉自己被人扔进了速冻冰箱,浑身寒毛忍不住的瑟瑟发抖,这真是自己的好父亲,做的真是太好了,陈笑眼眸一抬,突然笑了,说:”打扰了,两位请继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转身走开,走出没几步又回头冲着床上欲言又止的男人说道:“爸爸,你可要卖力点啊,就你身底下那女人,那姿色,也只有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啃得下口。“
陈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门口的,她的身体很僵硬,她的脑海一直不断回放看见的画面,她感觉心里翻江倒海,一不停的忍不住反胃,但是她一直告诉自己,不准回头,不要回头,不要去看那两张恶心的面孔,那不是她爸爸,这也不是她家,这他妈自己是个白痴,走错了家门认错了人。她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吱“的一声,很疼,手臂一片晕红,这疼痛居然还会蔓延到脑袋,蔓延的胸口,蔓延到全身,低头看了看手臂,眼前开始模糊,想不到我陈笑居然也当了回女主角,还是悲情女主角,碰上这些狗屁事情,你们肯定都以为我会哭,我才不会哭,这有什么好哭的,我不会为了那对狗男女留下半滴眼泪。“真是的,太不会手下留情了,自己把自己掐哭了,丢脸,丢脸。”陈笑抹了抹眼泪,随手擦在了衣服上,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明明刚刚还是小雨,转眼却变成了倾盆大雨,刚刚自己是有伞却不想打伞而选择淋雨,现在是没伞却想找伞不想淋雨。都说风水轮流转,我陈笑也有今天,雨水混杂着泪水,陈笑摇摇晃晃失了神似得走向公交车站台。
偌大的城市,拥挤的街道,也只有公交站可以容得下自己。
你听,我这衣服不听话,留不住雨水,只能让它们滴答答的流到地上,而我的力气,好像也被流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