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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传达室，我心里黯然：我再三想听老况的教学故事，无非想听他的教学笑话，寻点开心。小丁老师，也确实讲了老况学生的开心、快乐事。我听着听着，为何忽然感到开心不起来，却倍感沉重了呢？一个有良知的教师，深知，在教与学，师与生，过程与结果问题上，总有排解不开的矛盾。老况的教，是无教而教，可能是瞎胡闹，他不懂教育，不知教学为何物。但这个故事，却留给我好多思考。或许，老师的无为，学生反而有为；学校，教师，太有为，学生就太无为。如今，学校，老师，对学生的教育、把控，越来越勤勉，教育的方法越来越全面，“不准”“必须”的措施，越来越完整，可学生越来越不满，这现实是不是很悲哀呢？
老况一拍我的肩说：“你想什么呢，走路七倒八歪的，小心撞鼻头——一直往前走，靠围墙的那排一字屋，最西边的是校长室，最东边的是袁瞎子的寝室。”
我谢了老况，照老况的指点，先找校长报了到。接着就找总务主任“袁瞎子”询问房子事宜。我忽然想，老况为何老叫他“袁瞎子”，莫非真是个瞎子主任不成？
我无需一路寻问，就站在其寝室门口，大声的喊袁主任。他急忙迎出来，连续传出碰翻凳子声音。他的妻子在里间叫：“你气急膨胀的干么，小心点。”一见门口站着个我，赶紧招呼我坐。说：“抱歉，老袁眼睛有病，只有点走路眼了。”袁主任听说我是新报到的，马上说：“你是马老师吧，钟校长吩咐过我，房间早安排好了，就在操场旁边，很敞亮的，只是小点，你就将就些，今后，有大一点的，我再给你换。我立即陪你去看。”也不顾他老婆唠叨，就与我一道走了。
还走不上一百米，老况还站在传达室门口，老远看见，就听老况喊：“袁瞎子，让老马住哪一间啊？”袁主任说：“就你隔壁，原来张子祥那间。”老况立即哈哈起来：“老马，这下我们是邻舍隔壁，天天看见，餐餐照面啦。”
一到寝室门口，袁主任奥了一声，恍然明白过来，房门没有钥匙！袁主任伸手推了一下门，手指在锁孔上点了一下，仿佛手指就是把万能锁，想把它打开似的。袁主任说：“那个张子祥调走了，房门钥匙没交出来。去问问张子祥的好朋友，钥匙可能放在他们这里。”老况道：“盐出虫！老马怎知道张子祥的朋友是谁？”袁主任向老况招招手，说：“你过来一下。”老况说：“什么事，袁瞎子？有话请讲，有屁就放。”袁主任说：“马老师人地生疏，确找不了人，老况你忙一下，去找找张宝啊，叶平他们，把钥匙要来。”我忙说：“不用，我会找他们的，您去忙吧。”
袁主任连声说着不好意思，摸摸索索的走了。
袁主任一走，我就责备老况，你怎能叫袁瞎子呀，这很不礼貌，你知不知道？老况笑起来，“这又什么，大家都这么叫。”我说这老袁人很热情的。老况忽然骂起来：“狗屁，热情在口里，贪心在肚里。”我问：“这怎么说，是不是他对你有看法？”老况说：“不是他对我有看法，而是我对他有看法。他们两公婆都是贪种。”
老况就向我说刚在暑假前发生的事。
“学生考好放假了，老师还没走。食堂买来60斤油，放在两个大提桶里。一眨眼，一只桶不见了。我问蒋和兴，那桶油哪里去了。蒋家兴说放在储藏室了。他放什么臭屁，要藏，两大桶都藏起来，已放假了，一桶藏，一桶还放在外面干么？其实，我是早听说，有人亲眼看到，那个食堂主任蒋和兴，把那桶油提到袁瞎子寝室里。我多次在公众面前放风声，袁瞎子蒋和兴装聋作哑，屁都不放一声。还有，袁瞎子的老婆孙桂，也是个不要脸的。食堂的菜票，学校盖了章后，交给传达室丁师傅，学校的菜票，全是通过丁师傅卖给老师学生的。学生放假、毕业，有多余的菜票，也从丁师傅处退钱。有次，我碰上孙桂也在退菜票。我当场叫她下不来台：‘你从不买菜票，也有菜票退呀。’她当即脸孔像关公。我问过丁师傅，她家从没买过半分菜票，哪来菜票退，这不是有鬼吗？分明是自己盖了菜票章，贪了菜票。你看，他家白吃白拿食堂的菜，吃不了还来换钱，你说贪不贪呀。”
我说：“这是真的？”老况说：“哪里假得了。我把这情况反映给钟校长，你想得到他怎么说？他一口喝回来：‘瞎三话四、扯七对八的，你证据在哪里？你再胡说八道，影响学校声誉，影响团结，我又要扣你工资。’你看，有这样的屙校长，钟怀秋，一句好话都没有，还臭骂我一顿。我知道，他骂我里面的蹊跷，我肚里一本帐清晰着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