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慢慢穿过窗棱,投射在冷清的长春宫殿里。
一身素衣的楚瑶,双手抱膝蹲坐在破烂不堪的木床上。桌上依旧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看着游移的光线,轻轻的皱了下眉头,一股浓浓的惧意袭上了心头。
可,千万不要灭!楚瑶在心中暗暗祈祷着。
忽地,“吱呀”的一声,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老妪,带着狞笑,如同鬼魅般渐渐跃入了楚瑶略带惊色的双眸。
“你,你是何人?”
颤抖声线下的惧意却彻底助长了女人的气焰,举起那微弱的灯光,照耀在楚瑶如玉却尤带红痕的脸上。
曲身单只手捏紧了楚瑶的下颚,凝视着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眸。似是透过楚瑶想起了什么,老妪浑浊无光的瞳孔倏地染上了深深的悲愤,幽幽道:“就是这双眼睛,勾走了先帝的心、先帝的魂;就是这双眼睛,令本宫在此孤独终老、惶惶不可终日!”
“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你?”老妪猛然松开楚瑶已是痛极了的下颚,缓缓直起可腰身,一瞬不瞬地紧凝着楚瑶。一抹诡谲之笑浮上了其枯槁的面庞,说不清的阴森可怖。
“我,我与你无缘无仇,你,你不要胡来……”此刻楚瑶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做好了随时豁出去的准备。
耳畔传来的声音顿然凌厉了几分,“本宫不管,凡是双眸神似宝贵妃那贱人的,必须得死!”
“不,本宫毁去你双瞳剪水,岂不是更妙,哈哈哈,哈哈哈……”已处在癫疯边缘的老妪,把手中的油盏对准楚瑶眼眸的方向挥洒了下去。扯着狞笑,扬长而出。
“你这疯女人!不要!啊!”
“哐当”
千钧一发之际,楚瑶紧闭双目,以手遮挡双颊,迅速地别过了头,热油却还是沿着右手淌了下来,瞬时手背上多了几道狭长狰狞,似一条弯弯曲曲前进的蜈蚣的疤痕。
手背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不禁令楚瑶痛苦地呻吟了几声,“痛,好痛……”
……
“娘娘……”薰儿附在慕真真的耳旁,窃窃低语。
一抹狠厉覆上了慕真真的眉宇,冰冷的语气夹着森冷的寒意,“没要了她的命,算她走运。罢了,如此下去只怕会惊动了皇上,由她去了吧。”
“奴婢不明,那楚嫔小主已然被打进了冷宫,再无翻身的可能,娘娘为何……”
闻言,慕真真却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般,冷笑一声,“呵,想那郑含露当初何等风光,却一时不慎惹得龙颜大怒,从而遭了皇上的厌恶,此后便红颜未老恩先断。即使身在病中,也换不回皇帝的一眼回望。”
“而那楚嫔,在进宫之初,便遭了皇上的厌弃。可后来呢,竟是得到了皇帝的另眼相看,你当真以为那是皇上不忍拂了太后的意?为了那楚嫔,皇上竟在公然之下落了太后的脸面,打其进冷宫,尔又焉知皇上不是在保护着这楚嫔?谋害皇嗣,可是何等的大罪!再说,已成了宫妃还与旁人拉扯,实在是该死。”
“娘娘,你是说……”一缕震惊之色划过了薰儿的心头,不由地瞪大了杏眼。
慕真真微微颔了颔首,望着妙云轩的方向,径自出神。
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