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侧马上伸出另一只小手，不耐地抽出她嘴中的食指：“什么美人鱼，这明明是母后嘛……”
小女孩抬起亮晶晶的双眼，歪着脑袋，疑惑地问：“嗯……母后怎么长了一条鱼尾巴？”
楚瑶和轩辕澈同时一滞，望着他们性子南辕北辙的龙凤胎，相对无奈地笑了。他们蹲下身去，一人抱起了一个。
“姣姣……”楚瑶用手背擦干女儿轩辕姣姣下巴上的口水，忍不住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印上一吻，“告诉母后，何时上来的？岸芷阿姨呢？”
孰料轩辕澈怀中的轩辕子珩气得直撇嘴：“哼，这丫头坏得很，故意在岸芷阿姨的晚膳混入酣睡粉，还让我一顿好找，原是到摘星台来了。”
轩辕澈望着儿子，挑了挑长眉：“酣睡粉？哪儿来的？”
轩辕姣姣窝在母亲的怀里，咯咯一笑，脸上毫无愧色，抢过话锋答道：“是儿臣在父皇的私库偷拿出来的……”
“轩辕姣姣！”楚瑶无奈地皱起眉头。这小女儿是越发的人小鬼大了。
轩辕澈含笑摇头，放下轩辕子珩，伸出手臂搂住了爱妻的香肩：“算了，说好要对姣姣娇养的。再说姣姣天真无邪、无拘无束，我们不应泯灭了这种童真。”
楚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羞又气：“你就宠吧，等哪天她将你迷晕了，我看你如何是好？”
“呵呵，那只能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轩辕澈收紧了手臂，笑得好无得意。
楚瑶不再理会他，把怀中的女儿交给了他，拖着轩辕子珩转身就走：“珩儿，跟母后赏月去，今年的中秋佳节，母后做了你爱吃的五仁月饼。”
轻轻的一句话，点亮了轩辕子珩的双眼。他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含笑不住地点头。
……
月色溶溶，洒满了一地的楼台。
楚瑶塞了一小块月饼放在儿子的嘴中，蹲下身，将唇凑近他的耳畔：“珩儿，方才盆栽之事莫怪父皇，父皇也是怕盆栽跌落不幸伤及无辜。”
轩辕子珩眸中光华一闪，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愧色，含糊不清道：“嗯……儿臣知错了。”
“其实珩儿做得不错。”楚瑶爱怜地用手揉了揉他乌黑的头：“懂得行孝，懂得学以致用，母后和父皇为你感到骄傲。”说着，忍不住在他柔嫩的小脸上响亮地一吻。
“真的吗？”轩辕子珩受到鼓舞，兴奋不已。不经意地抬头，但见父亲魁梧的身躯已经从殿中迈出，牵着妹妹大踏步地朝他们走来。明黄色锦袍的一角在脚步的带动下轻快地掀动着，而与之对应的是他的脸……
那张脸沉沉地绷着，不带一丝波澜。饶是这样，聪明的他还是从他微锁的剑眉间读到了不快。
“父皇……”他喃喃地低唤，冷不防被轩辕澈一把扯到面前。
“母后所说之事，想必你自己心里明白了吧？”轩辕澈幽深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游移到爱妻的脸上，神色晦暗，眉头锁得更紧了。
“明白。”轩辕子珩低下头偷偷地吐了吐舌头……父皇是怎么啦？刚才在寝殿中还笑得开心，怎么眼下又无缘无故板起了脸？
“既然如此，就带着妹妹回去歇息吧。”
“是。”轩辕子珩收起唇边的笑，对父亲躬身行了一礼，攥起妹妹的手道：“姣姣，走吧。”
“不行！”轩辕姣姣嘟起小嘴，把头摇成了小拨浪鼓，“我还不想睡！”
“不睡？父皇就不让母后给你讲美人鱼的故事……”
“好，好吧……父皇坏蛋，欺负姣姣……”
……
稚嫩悦耳的童音，仿佛清脆的鸟鸣，渐渐消失在楼台中。夜色渐浓，月华韵染的天幕中，透出了闪烁的星辉。轻风拂来，吹起了楚瑶特殊处理过的大波浪卷发。
一件宽大的袍子，带着熟悉的气息和暖意，罩上了她裸露的肩头。耳边，飘过一声温柔的轻叹：“夜凉了，别沾了夜露。”
楚瑶忍不住转过身朝他低声责备：“阿琮，你应该对珩儿多一点鼓励和赞扬，对孩子来说父亲的赞扬至关重要，你不该……”
这一边她絮絮地念叨不休，浑然不觉伫立在她对面的那个人沉默地抓起她的手，深邃的目光凝结在她的眼眸中，仿佛要顺着那两汪明澈的清泉一直深扎进她的心里。
“嗯……”待得她的话告了一个段落，他这才从喉间沉沉地发出了一个短音，“说完了吗？”他的唇边带了一丝讥嘲的笑。
“完了。”楚瑶吞咽了一口口水。
“好，你跟我来。”他扣紧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一把抱起了她走向贵妃躺椅，让她侧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脑子里仿佛走马灯似的转过无数个揣测。这家伙怒气冲冲地一言不发，究竟是什么事情惹恼了他呢？是珩儿触动了他的痛处而感到不满？但，珩儿也表示知错了啊……
那么，是她说了或者做了什么激怒了他？细想起来，又实在没有头绪……也许，是他在朝堂上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好像也不像，在姣姣闯祸的时候他分明也笑着呢……
哼，真是个善变的男人，这就是所谓的君心难测吧？
正在胡思乱想间，她的纤腰被一双坚实的双臂箍住，并越收越紧，让她不由自主地抬起脸与他对视。
月光下那张俊美而飞扬的面庞与她相距不盈一寸，从他唇间呼出的气息暖暖地在她面颊上轻拂，有几分酥痒、有几分麻栗。她的双颊顿时浮起了芙蓉般的晕红，好在周遭黑暗无光，他……应该看不见吧？
一只大手嚯地抬起了她的下颌，耳边传来他闷闷的声音：“记住，今后不许吻其他男人！”
她一时愣住了，吻其他男人……她哪里有过？脑海中忽然火花一闪，恍然大悟。天啊，她明白了！他指的一定是刚才她落在珩儿颊上的那响亮的一吻，难道说，这个小气的家伙竟然吃醋了……吃自己儿子的醋？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抑制了想大笑的冲动，抬起眼，咬着唇，她朝他不住地摇头：“他只是一个三岁多一点的孩子，而且，是你的儿子。”
“不许！”月光下他的眸光幽暗，带着几分怒气。
他知道今夜这醋亦吃得毫无道理，但是他管束不住自己，特别是在看见她亲吻珩儿之时，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妩媚之后，他的心便不可救药地坠落了。
他的瑶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霸道。”她在他怀中轻轻地挣扎。
唉，这个霸道的男人，看来，穷此一生恐怕都改变不了了吧？
轩辕澈把头搁在了她的肩头，轻轻摩挲，“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霸道……”
楚瑶微微闭上眼，她将头靠过去，停歇在他宽阔的肩头。
“阿琮……”
“嗯？”他低低应着，用双臂将她紧紧搂入胸膛。
“放心吧。”她回眸，对着他微笑。
他眯起眼回望着她，心中纵有万千话语，却生生地梗在了喉间。
耳边，传来女子微风般的一阵浅笑：“知道吗，在被掳掠到安国的那段日子，你就像一颗铁钉，深深地扎入我的心间，让我失去理智、让我思念成狂。每天每夜，我心里有一个隐隐的盼望：回到宫中，回到你的身边！几经周折，我才终于绝处逢生。这一次回来了，就再也不会走了……”她说着，握紧他的手轻轻摇晃，“听到了吗，阿琮？你的瑶儿不走了，永远陪着你，陪着孩子们……”
“瑶儿……”轩辕澈低唤，幸福与感动仿佛潮水般从心间涌起，澎湃泛滥，霎时间遍布了全身。抬起手，他将她的指尖凑在唇边深吻着，眼眶抑制不住地泛起湿润。
“听见了，我听见了……瑶儿，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