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
太和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汉白玉丹陛下传来了悠远的铃声。
“叮当,叮当……”悠扬清脆的脚铃声回响在殿外的丹陛间,渐次地近了,却见一个窈窕的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女子一步一步登上阶梯,跨进殿门。
风,吹起她火红的衣襟和裙摆,那衣襟上金丝细绣的孔雀煜煜生辉,耀眼得人不由眯起了双眼。如瀑的青丝披垂在腰际,束额的红色带上,一颗碧色的猫眼幽幽地散发着莹光。幽幽的,如同她那双湛碧如水的眸子,那样迷蒙莫测,仿若罩了一层轻轻的烟雾。
“云裳见过定国皇上……”
凭空而来的一声见礼让席间的众人纷纷望向了她,四处顿时响起了低声的议论。
“这云裳公主,好美!”
“哼,蛮帮女子就是蛮帮女子,披发赤脚的,打扮着实暴露。”
“你们注意到没有,她额上的那颗祖母绿可是价值连城呢。”
轩辕澈目不斜视,依然盯紧手中的酒樽,沉声道:“公主不必多礼,入席吧。”
云裳依言就坐,她把目光投向了金漆雕龙宝座上。皇冠巍峨、星目剑眉、俊美绝伦……眼前的这个年轻君王,浑身似乎散发着太阳般闪耀的光芒。她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内“噗通”一声地乱了节拍。
她虽生长塞外,自幼却无比倾慕中原的繁华。她常痴想,若是有朝一日,能嫁到定国,嫁一个高贵如天神的中原男子,那她这一生便了无遗憾了。
那一日父汗决计要与定国联姻,而身为安国大汗独女的她自然是不二之人选,即使知道是别有目的,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听闻定国皇上气宇轩昂、文武双全,她更是欢喜雀跃。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一曲唱罢,诸女施礼退下。云裳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她离席站出了大殿中央。
“我国使臣得定国皇上如此盛情款待,云裳今日特备一段舞蹈,以表谢意,皇上以为如何?”
轩辕澈手握金足樽,对着她微微颔首。
很快,一缕悠远而动听的笛声在大殿之内昂扬而起,让人不由自主感受到了草原上的热情豪爽、蓝天白云、碧水青草不息的生命之力。
云裳嘴角微勾,身子踏着节奏快速扭动,各种高难度的舞蹈动作接踵而来,饱满妖娆的身段一览无遗。火红衣袂不断翻飞,如风轻扬,一双湛碧如水的美目魅惑众生,有意无意地不时掠过上首的皇帝。
众人如痴如醉地看着她曼妙而热情奔放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更有甚者,直接流起了哈喇子,真是不可多得的火辣美人啊……
轩辕澈看向底下的眼眸如月下一河安静的水,沉静而深邃,又像一泓万年不化的冰湖,看不出一丝波动。
他的目光掠过她,匆匆地向端坐在右侧下首的楚瑶瞥去。今日宫宴,太和殿中的女人个个珠环翠绕、争妍斗艳,巴巴地精心装扮来指望得到他的青睐。然,她与平素无异,一袭藕荷色襦裙,莹白的脸上不施脂粉,唯一安慰的是她的发髻上插了他赠送的红豆檀木簪子。
只是他心中的懊恼仿佛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云裳的刻意献媚,早就招来嫔妃们的泼天醋意。但那小妮儿偏偏巍然不动,还带着一脸置身其外的淡笑坐在一旁看好戏!
可恶的女人啊……
“云裳献丑了。”底下的音乐戛然而止,云裳公主出色的舞技博得了所有人不绝于耳的掌声。
轩辕澈收回目光,看了眼对着他暗送秋波的女子,淡淡道:“公主果真不愧色艺无双之名。”
云裳笑颜如花,低头道了声,“谢皇上赞誉。”
“宴会尚且进行了一半,公主回席继续观看表演吧。”轩辕澈容色淡淡,又径自把手中的酒酿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云裳的笑容霎时僵在了嘴边,缓缓回到了坐席上。他不是应该亲自踏下台阶将她扶起来,而后把她拥到身边坐在那雕龙宝座上,或是当场下旨封她为妃么?怎会只有一句草草的夸赞?甚至是吝啬于一个笑容?
草原上,哪个青年才俊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哪个王公贵胄不对她的美色垂涎三尺?哪个能人志士不对她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