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脸上爆红，恨恨地暗自跺了他一脚，咬牙道：“不满意你个大头鬼！”可恶，她的一时好奇竟被他解读成这样……
轩辕澈脸色微变，用手中的筷尖轻敲了一下她的前额，笑叱道：“真是大胆！”
她悄然一吐舌头，她发觉自己是越发得意忘形，越发有恃无恐了……想必从未有人在他的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吧。
“二位的饺子来了。”正尴尬间，老妇人笑盈盈地端上来两只粗瓷大腕，碗中浓白的面汤中，满当当的是月牙型的饺子……
“谢谢。”禁不住肚子的叫嚣，楚瑶抓起面前的筷子埋头吃起饺子来，把两腮帮涨得鼓鼓的。
老妇人在围裙上擦着手，看着眼前这位美丽女子那不甚雅观的吃相，忍不住裂开嘴慈祥地笑着走开了。还真有几分她年轻时的影子啊，如此的不拘小节、毫不做作。
“慢着吃！没人跟你抢。”
抬起了眉眼，却见轩辕澈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她“噗嗤”轻笑，双目中清波流转，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大碗：“你也快吃吧！”
他愣住了，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真要吃？”
“对！”她眸光闪亮，“天不怕地不怕的你，难道要被这小小的韭菜难倒不成？”
“那好。”他喉中笑声滚动，动起了筷子，“娘子如此美意，我又岂能辜负……”
……
街头巷尾，酒肆茶馆，人声鼎沸。坐落在摊子对面的飘香院门前此时在上演着妻子拖拽着丈夫离开的戏码。人们驻足观望，议论纷纷。兴奋有之，指责有之，鄙夷有之，漠然有之……
“夫君，快跟我回去！逗留此等烟花之地，有失体统！”锦衣女子一面拖拽住了华服男子的手臂，一面敦促道。
耳边呼地风声顿起，华服男子嚯地甩开了她。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她惊恐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张狂怒的脸。
“跟你回去？你当你是谁？夫人？本少爷告诉你，你不过是我秦大少爷暖床的工具！即便是烟花女子，也比你强！”
一丝幽怨涌动在锦衣女子的眼中，她奋力挣开了他的桎梏，用力咬住下唇，一字一句，声泪俱下地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你怎能拿我与烟花女子相较？！”
闻言，华服男子一振袍袖，一双浑浊的眼睛透出了凌厉：“自古以来，出嫁从夫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你三番两次地忤逆我，府里的妾侍皆被你借故驱逐，这还算是我的妻子？奴仆成群、锦衣玉食，你这妒妇还凭什么抱怨？”
锦衣女子含泪摇了摇头，“奴仆成群、锦衣玉食又如何？我从来要的只是你的唯一啊！”
“哈哈……”似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华服男子低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鄙夷一笑，“啐！唯一？试问世上哪个男子不希望三妻四妾，美人环伺？居然想要唯一？告诉你，你接受本少爷逛窑子、纳妾室也罢，不接受就自请下堂吧！”说着，便不顾旁人的议论及女子的悲戚，径自返回了飘香院。
“夫君……”锦衣女子望着男子的决然离去，颓然地跌坐在地。
一旁的丫鬟关切地把她扶了起来，低声道：“夫人，回府吧……”
见女子离去，人群逐渐散去，街道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繁闹。
老翁收回视线，在案前继续擀面，嘴里嘟哝了一声：“我呸！谁说男子都希望三妻四妾，老头我偏不！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
“我看你是兜里没几个银子，才如此说的吧？”老妇人睨了睨他，嘴边却抑制不住地挂上了一弯浅笑。
老翁微嗔着横了她一眼，“相守了大半辈子，还是爱口是心非。”
“你说谁口是心非……”
……
青帷马车顺着乡间的林荫小路不断前行。
楚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撩开车帘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太阳缓缓西斜，渐渐隐入流云，仿佛瞬间就把洁白的云朵晕染成霞光万道的彩锦，蛋黄般的太阳从云中悠然娩出，与云彩映衬成九龙戏珠的祥纹。
丝丝缕缕的思绪在心底蔓延开去，触动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涩涩的忧伤，有楚楚的悲意，有殷殷的期盼，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从来要的只是你的唯一。”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
锦衣女子和老翁的话依稀响在了她的耳畔，宛如一粒尖细的石子戳在了她的心头，令她正视一直以来不敢正视的事实。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这辈子她怕是不可能拥有吧？
身旁的女子沉默无语，轩辕澈凑过脸去，关切地问：“瑶儿，怎么不说话，可是不高兴？”一路上小妮儿都是欢欢喜喜的，怎么这会儿……
怔忡间，情不自禁地抬眼看他，他的双眸幽深似海，带着几许惆怅。
心头的郁结之情终于在他的凝视下消融如水……
罢了，生在帝王之家，一切并非是他所能左右的。何况他抛下朝中政事，兴冲冲地要伴她出宫游玩？何必为了心中的一己之私而为他凭添一层烦恼呢。
接着匆匆掩去眼中的失落之情，轻轻摇头道：“没事，只是一时沉浸在这美丽的晚秋之色而已。”
“是吗？”他研判地望着她，目光中蕴涵着无限深意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怦然而跳。逃也似的垂下眼去，“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