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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开荒引水造福一方 掠夺欺压残害庶民

中统二年(1261年),张君实又以“文学才识”被推荐到朝庭,以备擢用。至元元年(1264年)的秋天,他离开家乡来到燕京,结识了廉希宪。

廉希宪的祖上均为高昌世臣。成吉思汉兴兵崛起时,他的父亲布鲁海牙投附成吉思汉旗下,之后到正定、燕京做官。他出生时,正值父亲在外地拜访诸位廉吏,欣然间,将后裔改为廉姓。廉希宪十九岁时入侍忽必烈,帮助他平定了阿里不哥的叛乱。1262年,年仅30岁的廉希宪成为元朝六宰相之一。他为人刚正,不畏权贵,文武双全,尊崇儒学道教。

廉希宪十分欣赏张君实的才华。一日,将他引荐给当朝名臣刘秉忠。

刘秉忠曾是南堂寺的僧人,海云禅师的得意弟子。忽必烈得知他博学多才,便下诏让他进宫当幕僚。他以天下为己任,参与了元初典章制度和大政方针制订,建议从《易经》中选择大元作为国名。忽必烈欣然采纳。1264年改中统五年为元元年。同时他还以荐拔贤才而深得皇上的赞扬。

惺惺惜惺惺。不久,廉希宪、刘秉忠一起上奏皇上,推荐张君实到中山博L县今HBT县R县令。

张君实走马上任后,时常穿着粗布衣裳,带着两个差人,到田间地头,到农家小院,了解农业生产,了解农民们的疾苦。耳闻目睹,了然于胸,不由令他痛心疾首。全县百分之八十多的土地,集中在王公、权臣和地主的手里,失地的农民,要么成了他们佃农,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要么背井离乡逃荒要饭,要么卖儿卖女度日如年,挣扎在死亡线上。

土地是农民们的命根子啊,没了土地就没有安身之命。

张君实H县吏们商定开发“三荒”,保障新垦土地的合法性。继而,在全县境内张贴县衙公告:诸位父老乡亲,我县境内荒山荒坡荒滩面积多,开荒变田方能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从今天起,凡在“三荒”之地新垦的耕地,都归开垦者所有,县衙颁布土地所有证,三年内免交土地税等杂税。凡掠夺霸占农民新垦土地者,一律严惩不贷。

这犹如一声春雷,在全县境内炸响了。农民们奔走相告,一批又一批逃荒要饭的农民又回到了故乡。

一时间,全县境内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农民在开垦耕地,热闹非凡。

且说这一天,逃荒要饭六年多的李顺子,也携妻子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李屯村。

李屯村有一百多户人家,李顺子曾是村里的小地主,有良田八十多亩,结果被地方权臣子弟掠夺走,他痛哭流涕,携家人四处逃荒要饭。

忽如一夜春风来。李顺子听到家乡公告的喜讯后,便和家人星夜兼程赶回村里。

次日天刚亮,他就和妻子马英、儿子苗苗、壮壮,扛着铁镐、锄头、铁爬、铁锨,来到山坡下的荒草地,一家人像攻占了敌人的高地,心潮激荡,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

李顺子举起铁镐,使劲狠狠地挖将下去,镐尖深深地锲进土里,握镐的手随即一抬一提,再往后用力一拉,一大块泥土便翻卷出来,浓烈的泥土芳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他俯身兴奋地抓起一把泥土,先放在胸里,后放在鼻尖前,嗅了又嗅,感叹道:“世上千好万好,只有土地最好,皇帝佬儿也离不开它的养育啊!土能生万物,地可发千祥。它是一切一切的根基哦!”

“是啊。”马英欣喜道:“自家有了土地,往后安安生生在家过日子。过几年,给苗苗娶个媳妇成个家。”

苗苗说:“我想在家做生意。有了银子,再考虑娶媳妇的事。”

壮壮说:“我想上学,将来争取考上状元。”

“好,好。”顺子乐滋滋地说,“土地生财,咱们下力气多开垦些耕地,有的地种成粮食,有的地种成经济作物,有的地栽成枣树、柿树、药材。手里有了银子,做生意不愁本钱,上学不愁没有学费。”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憧憬着美好的生活未来。

寒露前,天公作美,下了一场透墒雨。李顺子一家趁墒将小麦播种到地里。歇了数日,便又起早贪黑开垦耕地,纵然是寒风刺骨滴水成冰的严冬,也没歇过一天。立春过后,他们在河滩旁开垦的薄地里,种上了鸡蛋粗的枣树、柿树。树间又套种了花生和药材。接着给小麦松土、锄草、施肥,精心管理。人勤地长苗,人懒地长草。那绿油油的麦苗,“噌噌”地往上长,煞是喜人。

再看那一排排枣树,一行行柿树,都吐出了嫩绿的新芽,如玉一般鲜亮。

田间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李顺子家的几亩小麦获得了大丰收。家里十几个土缸都装满了小麦。

麦收后的一天,张君实带着差人穗儿、垛儿和乡吏走村串户,来到了李顺子家,耳闻目睹,十分欣然。张君实动情道:“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有了自家的地,你们就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农民安,天下安。”

李顺子一家激动道:“感谢县衙的好政策,感谢县太爷的英明决策!”

张君实淡淡一笑说:“吃百姓饭,穿百姓衣,当为百姓谋福祉。你们的日子都过好了,我才能睡个安稳觉啊!”

临别时,张君实鼓励李顺子一家人要做群众致富的带头人。

接着,张君实一行又到其他农户询问夏收情况,几乎和李顺子家一模一样。家家粮满缸,户户笑颜开。

末了的一天,张君实一行又来到唐河之畔的洪阳乡。耳闻目睹这里的夏收情况,不由令他心头一震,大失所望。

入春以来,这里仅下了一场小雨,小麦减产一多半。农民们企盼以秋补夏,全年粮食有一个好收成。

可谁曾料到,天公不随人愿,炽热的阳光,依然伸着火舌,****着这里的土地。旱魔,肆意狂舞,农田裂出了二指多宽的口子,河床干涸,井水将见底。秋庄稼无法播种。

俗语道,春争日,夏争时,一年农事不宜迟。节气迟下种,庄嫁把人哄。

怎么办?怎么办??

张君实双眉紧锁,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不疾不慢道:“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我倒是想听听老乡有啥好主意。”

有的说,打深水井。的说,等着老天爷下雨帮忙。有的说,把河上游倒马关水库的闸打开,问题就解决了。

“好主意!”张君实一听,愁眉舒展,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立马下令开闸放水。”

唐河发源于SX翠屏山,流经SXLQ县出太行山,入HBZY县至T县的唐河。唐河水向南流经倒马关、洪阳乡、二道河,入SP县境。逢到旱季,倒马关就将闸门关闭,莫管他人心焦荒。

“谢谢张大人为草民排忧解难!”他们泪满眼眶,异口同声道。

张君实情真意切地说:“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说罢,张君实一行急匆匆地沿河向上游走去。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忽见倒马关闸门旁,拥挤着一群人,有的举着铁锨,有的举着木棒,有的举着拳头,气势汹汹,言语相骂,一场格斗一触即发。

“住手!”张君实目光灼灼,大声吼道:“谁敢先动手,立即依法惩办。”

刹时,双方不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愣愣地望着他: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是何人?

穗儿立时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喝道:“他是我们县里的张县令,还不赶快跪下?”

话音刚落,村民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哦,这就是我们可敬可爱的张县令!是他颁布公告,让我们开荒造田吃饱了肚子!是他的好政策,召回了流浪它乡讨饭的人家重回故里。

朝思暮想,今日相见,喜出望外。于是,都情不自禁纷纷道:

“张大人,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哪!”

“张大人,你是我们的福星啊!”

“张大人,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

“各位父老乡亲,都起来吧!”张君实扶起一位老翁,对大家说:“吵闹打架无助于问题的解决,只会激化矛盾,伤害感情。你们双方各派一个代表过来陈述理由。”

原来是水引起的风波。由于倒马关水库年久失修,河床泥沙逐年增多,河堤千疮百孔,导致蓄水量逐年下降,尤其到了干旱季节,水位下降愈发明显,满足不了需求,于是就落闸断了下游的水源。临近闸口下游不远的孟庄村民,对他们这种不仁不义损人利己的行为,十分恼怒。为此,双方常常发生口角和斗殴事件,使双方老死不相往来。

张君实听了,说:“我来正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咱们想到一起了。”

少顷,他走到人群前,神情肃然道:“乡亲们,入春以来,唐河的下游,干旱少雨,小麦减产过半,企望以秋补夏。谁想到,旱情仍在持续恶化。尤其是洪阳乡一带,土地龟裂,河床干涸,井水将要见底,面临着人和牲畜饮水危急!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古人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们要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尽快打开闸门,解救百姓的生命,解救那受旱的良田。舍己为人,功德无量。”

说到这里,人群中一个大汉振臂一呼:“听张大人的,起闸放水!”

“放水!”大家齐声拥护道“宁可我们秋庄稼绝收,也要让下游的乡亲们有水喝有饭吃。”

“好!”张君实眉开眼笑,欣然施礼鼓掌。

当下,闸门徐徐开启。库水奔腾着跳跃着,一路欢歌流向远方……

顿时,水库下游的村民们,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响彻云霄。

过了一会儿,乡亲们围拢到张君实身旁,纷纷献计献策。

有的说,冬季时,组织人马清库淤,修缮堤坝,增大库水容量,就不会有这矛盾了。化干戈为玉帛。

有的说,通天河四季水滔滔,白白地流逝掉。通天河离这儿又不远,倘若能开挖一道渠,把水引过来该多好啊!

“说的好!”张君实笑道:“这等于是手牵龙王种庄嫁,旱涝都不怕。走,先勘察勘察地形地貌。”

张君实一行在几位农民的引领下,约莫走了五里多地,便来到通天河岸旁。

通天河发源于大茂山。流经岳岭口、石门、和家庄、娘子庙……

放眼远望,但见河面宽阔处,盈盈一水,柔情依依,清波碧浪。河面狭窄处,浪涛一个连着一个,雪崩似的重叠起来,怒吼地冲击着堤岸,发出野兽般的怪声。

张君实惊叹道:“嗬,好大的水哟!竟白白地流走,真可惜啊!”稍顿,又若有所思道:“小时候,爹妈常对我说,手里抓住水,囤里不缺粮。水是活宝,越多越好。”

“是啊。”一引路的老农说,“有收无收在于水,多收少收在于肥。要是能把这里的水引过去,保准唐河上下游年年获得好收成。”

张君实含笑点头:“好主意,好主意。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夕阳西下,张君实一行徒步回到了县衙。

却说开闸放水后,洪阳乡的百姓们一片欢腾,连夜将水引进了田里,龟裂的土地终于喝饱了水,闭上了嘴。曝晒数日,便开始犁地、耙地、播种。秋粮获得了大丰收。

倒马关一带,由于地势高,库水泄出后,秋粮减产一半多,但他们无怨无悔。

秋去冬来。中山博L县拉开了开渠引水和治理倒马关水库的工程序幕。县衙大小官吏和乡吏一起出动,与一万多百姓和工匠同吃同住同劳动。

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

一时间,工地上热闹非凡,群情激昂。挖土的、运土的、挑泥的、抬石的,砌坝的……车水马龙,人山人海。虽是寒冬时节,一个个却是汗流浃背,笑意盎然。

开渠引水是几代博陵人的夙愿。早在宋初年间,就有不少仁人志士相继提出,引通天河之水入唐河,造福千秋万代。

然而,由于战乱等等原因,这一美好愿望未能实现。

治理倒马关水库也是百姓们盼望已久的愿望。前几R县令充耳不闻,不理不睬,漠然置之。

如今,这一切美好的愿望正在变为现实。

这怎不令百姓们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呢?又怎能不叫百姓们欣喜若狂,干劲冲天呢?

人心齐,泰山移。一百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倒马关水库清淤加固工程竣工了。库水容量比原来增加三倍。接着,一条长六里、宽三十米、深三米的引水渠也竣工了。

通天河清凌凌的水,哗啦啦地流进了倒马关水库。

百年的梦想,百年的期待,无数人的期盼,终于在这一天圆梦了。

百姓们欣喜若狂,欢声雷动,一浪高过一浪,响彻万里长空。

张君实H县吏们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眸一次又一次地湿润了……

通水的这天午饭后,县衙的官吏、乡吏和民工们,有序地离开了这里。一路风尘仆仆,一路欢声笑语。

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又是一年新春到。上天又给博L县的百姓们开了一个玩笑。从春季到秋季,干旱少雨,旱魔正要狂舞,被水龙昂首吞噬。夏秋两季仍然获得了大丰收。

博L县望天收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初冬的博陵,一夜寒风吹走了秋天,树叶纷纷无奈地飘落下来,离开了“母亲”温暖的怀抱。****的大地,变得荒芜而凄凉。

这一天上午,李顺子手持诉状书来到博L县衙大堂,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张大人呐!铁木勒德欺人太甚,你可要为小人伸张正义啊!”说了,呺啕大哭起来。

张君实惊讶地站起来,痴望着他,蓦然回想到,前些日子到他家走访时,他还乐呵呵地板着指头,细算今年夏秋粮收了多少,大枣、柿子、花生卖了多少,赚了多少银子。明年准备咋干?充满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家人眉开颜笑,乐意融融。临别时,还送了几捧红枣和花生,表达一家人“**************”的心愿。

今天忽然喊起冤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君实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顺子,莫伤心,慢慢说来。”

李顺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徐徐道来,恳请张大人为他撑腰。

铁木勒德是MGZ人。不知何年,从蒙古迁移到这里。他依仗元朝法律对蒙古人的偏袒,称霸一方,大肆强买和掠夺土地。

元朝法律依据不同民族,将民族的社会地位划为四个等级:蒙古人社会地位最优越,色目人(西夏、回回)次之,汉人再次之,南人(南宋统治的民众)最低。凡科举考试,蒙古人、色目人考两场,汉人和南人要考三场。朝中的重臣几乎清一色的蒙古人。地方上的有些官职则明文规定不许汉人和南人担任。蒙古人、色目人的案件由中央大宗正府专门负责审理。汉人、南人诉案归刑部,且审判机关的正官也有蒙古人担任。遇到蒙古人色目人和汉人南人纠纷案件,多偏袒蒙古人色目人。不仅如此,还在法律条款上规定,蒙古人色目人犯罪和汉人南人犯罪,同罪不同刑。蒙古人色目人打死汉人南人,只出丧葬费。如果汉人南人打死蒙古人色目人,则一律处以死刑,且支付死者丧葬费。蒙古人色目人官员犯罪和汉人南人官员犯罪,同罪不同刑……

书归正传。此时已拥有千亩良田和数百头牛羊的铁木勒德,欲海难填,远不满足已有的财产。当他看到李屯村这一带新垦的二百多亩旱涝保收的良田后,如同一个数年未沾腥荤的人,看到了一块鲜美的肥肉,垂涎三尺,兴奋不已。登时,脑海一闪,伪造了一张购买“三荒”的土地证明,堂而皇之地盖上了私刻的县衙的印章,落款时间是四年前。

继而,他凭伪造的证明,令村民们无偿交出新开垦的耕地。

李顺子一听,简直肺部都要气炸似的。他一路小跑最先赶到县衙。

张君实听了详情,勃然大怒:“光天化日之下,岂有此理?”

话音刚落片刻,李屯村上百名村民气喘吁吁地来到大堂前,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状告铁木勒德。

张君实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怒喝道:“垛儿,传铁木勒德立刻到这里对簿公堂。”

“是”。垛儿应声疾去。

约莫两个多时辰的功夫,铁木勒德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枣红马赶到这里。

但见他身高五尺多,面庞宽阔,颧骨高耸,平眉细眼,身穿羊皮长袍,腰带的右侧佩挂着一把别致的蒙古小刀,左侧挂着烟荷包和打火用具。

他跳下马,大摇大摆地走进堂内,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

“跪下!”张君实怒发冲冠。

铁木勒德哼哼一笑:“我是蒙古人,一等公民,你是汉人,三等公民,只有三等公民给一等公民下跪,哪有一等公民给三等公民下跪的道理呢?”

“大胆刁民!”张君实把惊堂木拍得山响,“我一县之令,乃皇上任命,负责全权处L县里的一切事务,你岂敢不从?”

铁木勒德一听,才极不情愿地跪下。

张君实怒道:“你置本县令公告于不顾,竟敢掠夺百姓们的合法良田,该当何罪?”

铁木勒德道:“张县令,冤枉啊!”

“哈哈哈…….”张群实仰天一阵冷笑,“何冤之有?”

铁木勒德递上这份伪造的证明,说:“请张县令过目!”

张君实仔细看了几遍,立即让垛儿到档案室查找存根证据。

过了半个时辰,垛儿走过来说翻阅数遍,牙根就没有这方面的存根证据。

铁木靳德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惴惴不安,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仍强词多理,一口咬定是王县令在任时出具的证明。

张君实愤然道:“你弄虚作假,伪造实事,还血口喷人,诬陷王县令,死不认罪。上刑!

侍警拎着木杖和镣铐走上前,欲施刑。

“慢!”铁木勒德“腾”地站起来,气昂昂道:“张县令!你不要忘记我是蒙古人,上等公民。元朝法律明确规定,凡涉及到蒙古人的案件,一律由中央大宗正府专门负责审理。你无权对我施刑和审理,懂吗?难道你忘了?亏你还是个县令?”

张君实呆愣片刻,忙命垛儿拿来法律文本,翻开一看,果真如此。不由惊讶和气愤半晌道:“铁木勒德,你可以回去了。随后我们将材料转交到中央大宗正府审理。”

铁木勒德一扭身,冷冷地笑着走了。

李顺子和乡邻们无果而返。

这天夜里,张君实失眠了。

次日上午,他一脸疲倦地走进大堂,刚落座,一位等待已久的少妇应声走进大堂,跪地哭喊道:“青天大人哪!地主王大庞打死我郎君,一两烧埋费也不给啊,天下那有这个理呀?”

张君实吃了一惊,道:“从头说起”。

这少妇声泪俱下地诉说事情经过。

她姓赵,名英莲,石门乡人。她和丈夫黄玉卿结婚后,育一双儿女,靠一亩多薄地维持不了家人的生活。于是,黄玉卿常年在地主王大庞家当佣工。吃的是猪狗食,出的是牛马力。一天,他饥饿难耐,偷吃王大庞厨房里一个白面馍头,当场被抓住。王大庞命人将他活活打死,之后将他的尸体扔到东坡的荒沟里让狗吃。

赵英莲拉着一双儿女闻讯赶到现场一瞅,只剩下一堆白骨头。登时,呺啕大哭,悲痛欲绝。

翌日,赵英莲到王大庞家讨要烧埋费(丧葬费),被一棍子打出院子。无奈之下,来到县衙告状。

张君实听了,怒火满腔,拍岸而起:“这畜生,目无天理国法。垛儿,速速传他到这里对簿公堂!”

“是。”垛儿领着差人应声而去。

一个时辰过后,身着绫罗绸缎的王大庞,走进大堂,不慌不忙地跪下,问道:“张大人请我来,有何贵干?”

张君实“叭”地拍响惊堂木:“你命人打死黄玉卿,可是实事?”

“是。”王大庞面不改色,泰然自若,“他到我家厨房,偷吃我的白馍,打死他,活该!”

“你残害人命,天理国法不容”。张君实怒吼道:“将王大庞押进大牢。”

王大庞“霍”地站起来:“张大人,他是我的奴隶,我处死他,是国法授予我的权力,无可争议。”

张君实默然地惊愣了一下,顺手翻阅了一下法律文本,上面写着地主有权处杀奴隶。登时,心里像翻倒了“五味瓶”,有说不出的滋味。

良久,他长叹了一声,又说道:“你残害人的手段令人发指,为什么连烧埋费也不出?”

王大庞不畏不惧道:“三年前,他家借我三两银子,连本带息,正好兑平。”

张君实问赵英莲:“可有此事?”

赵英莲答:“有此事。”

张君实思忖了一下,对王大庞说:“念她一双儿女尚小,你补给她五两怃恤金,可否愿意?”

“不看僧面看佛面。”王大庞说:“张大人,听你的。”说了,当场吩咐随从人员,付给赵英莲五两银子。

赵英莲千恩万谢,满意而归。

这夜,张君实心里有了几分宽慰,终于睡了一个囫囵觉。

不久,中央大宗正府关于铁木勒德和李屯村村民土地纠纷一案,判决如下:李屯村这一带新垦的二百多亩耕地,归铁木鞋勒德所有。村民们必须无条件的归还。

这犹如晴天一声霹雷,震得李屯村的房屋和树木仿佛都在瑟瑟颤抖。惊得村民们失魂落魄,肝肠寸断。仿佛又像是一场恶梦,恶梦醒来,一切化为乌有。

李顺子一家和乡邻们,迎着怒吼的朔风,又踏上了漫漫的讨饭之路……

事隔数日,张君实之前判决的几宗地主霸占农民土地案,地主们合谋上诉并买通保定知府后,纷纷转败为胜。

这一件又一件不公正的黑白颠倒的判决,好似一把飞来的钢刀,刺进了他的心房。

他的心在流血,眼在流泪,纷纷思绪乱作一团麻,理还乱,剪不断。

同在一个蓝天下,同是炎黄子孙,元朝统治者却不一视同仁,对汉人和南人采取歧视政策,任意不任法。地主阶级骑在农民头上作威作福,残酷地剥削和压迫农民。

当官不能为民做主,不能维护百姓利益,不如回家种庄稼。想到这里,油然生出辞官念头。当即挥笔给远在江陵镇守的廉希宪,写一封信寄去:“我有老亲,头已白矣。我得微官,公之德矣。公自爱才,我非贪禄。公往江陵,民皆受福。”

接着,他又给刘秉忠写了一封信寄去:“太平良臣,千古能几人?青囊乃馀事,不愧帝王臣!得公一语重千金,此恩此德提吾耳。我不愿登黄金台,我只愿饮黄花杯,我不望名和利,只望吾亲安斯地……”

忽必烈元三年(1267年),辽东的初春,依然是千里冰封,寒风刺骨。一天,忽然从懿州传来了母亲林淑病逝的消息。张君实悲恸万分,泪雨倾盆。数月前,父亲病逝,如今慈母又仙逝了。他哽哽咽咽地呐呐道:“父母健在时,儿……远游了,儿将回乡尽孝种田时,父母大人……却走远了。老天真不公啊……”

翌日,张君实以回老家守孝为名,辞去了中山博L县县令,日夜兼程,匆匆赶回老家,安葬了母亲,并在坟旁盖了一间小屋,住在里面为父母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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