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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惊变

这一夜,月明星稀,微风轻拂。

张小枫盘腿坐在断月崖上的一块青石上,这块青石光滑如镜,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坐在上面,闭目感受自然的气息,平心静气,他听见了杂草间传来的虫鸣声,听见了风吹过竹叶的那种沙沙声,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草木清香。

睁开眼睛,张小枫看到了那闪烁着无数星星的夜空,这些星星有的黯淡,有的光亮,这不就像是尘世间的无数生命吗?有的灿烂若锦,有的灰暗如尘,这一切,张小枫似有所悟。

这就是天地?这就是大自然吗?张小枫轻轻地呢喃着,他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灵气,那在空中自由自在飘浮着的灵气,虽然无色无味无形无相,可似乎却有着生命力一般。张小枫伸出手去,去“触摸”那些灵气,这些灵气都聚集到了他身边,他感到自己的手就像是伸进了水中,一种略微粘稠的感觉袭来。

张小枫运行起《原始天书》中的心法,他知道这正是关键时刻,就在这一刻,他与灵气的契合度已经到达了临界点,正是觉醒灵穴的好时间。

“抱元守一,心意合一!”

突然,张小枫长啸一声,这声音满含喜悦,却惊走了一只在竹叶上栖息的红色的鸟儿,这只鸟儿飞呀飞,飞到了晋天峰。事实证明,张小枫跟这只鸟儿的故事还没有完结,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似乎身上的一层障碍被打开了,张小枫只感到自己一道道灵气从额头中央涌入,灵穴已经觉醒了,随着灵气的不断涌入,张小枫感到自己的整个人都在脱胎换骨,灵气走到哪里,哪里就变得不一样。

眼睛变得更明亮了,原本整个世界似乎被一层薄膜覆盖了,现在这层薄膜却已经被揭开了,即使在晚上,一切都那么清晰,甚至连竹干上的一道细微的刻痕都看得清清楚楚;耳朵变得更灵敏了,可以听见更多细微的声音;身体变得轻盈了不少,张小枫甚至感觉自己可以一跃几丈高,更不要说那暴涨的力量了,现在就是有一头水平站在他面前,他也能一拳头将它撂倒。

这就是洗精伐髓吗?张小枫喃喃道,他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跟灵穴觉醒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张小枫突然发现,灵气涌入的速度变慢了,如果说不久前像瀑布一股脑涌来的话,现在则像是小溪那般缓缓流入,不过仔细一想,张小枫就释然了,刚才的那种急速涌入明显是灵穴刚觉醒的爆发现象,现在则归于常态。

现在我已经是炼气境初期的修士了,在修仙路上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一想到这里,张小枫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种笑容是十分纯粹的,一如他在七八时在院子里发现一只蛐蛐、在厨房里寻觅得一份点心那般。

张小枫放下了盘起来的腿,就那样随意坐在青石上,修仙之道讲究松弛有度,现在是应该稍微放松一下了,一直紧绷着是不利于修行的。

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地圆,也不知道是不是快到十五了,修行无岁月,张小枫都已经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在青云山上看到的月亮似乎更明亮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云山地势要高上许多。

张小枫望着那一轮明月,愣愣出神,离开青霞村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青霞村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父亲还好吗?是不是仍然在夜里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茶,总是眺望着南方?是不是没事总要逗逗家里的那条大黄猫?

张小枫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父亲和那个小村子,或许是因为在青云山与在家是两种不同的生活状态,青云山上修行是永远的主题,而在家则是平静恬淡的日常生活,他想回去看一看,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正当张小枫沉浸在悠远的思绪之中时,一阵怪异的声音把他惊醒了过来,这声音很是奇怪,第一感觉是兽类的吼叫声,可是仔细听又像是骏马的嘶鸣声,这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张小枫站了起来,虽然说出来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可是他有一种感觉,这声音似乎是朝着他而来的,这声音响了一阵,但张小枫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时,这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变得急促了起来,似乎在催促着张小枫赶快前往。

去还是不去?张小枫游过一刹那的犹豫,不过很快他就迈开了步伐,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而去,他想起了在品性测试时听到的一句话,那是掌教真人所说的:“这里的幻境远比‘千幻塔’要真实,记住一点,遵从你的内心,这是通过测试最重要的一点。”既然那时候遵从内心获得了好的结果,那这次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大的危险吧?至少张小枫是这么想的。

离开了断月崖,离开了山道,张小枫迈入了茫茫的竹林之中,这里的竹林郁郁葱葱,比青霞村的竹林要茂密得多,偶尔还会有灌木丛,纵使视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张小枫还是不得不小心注意四周,以免不小心掉入坑里或被藤蔓之类的东西缠住。

张小枫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似乎一个时辰,又似乎过了很久,他就这么走着,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虽然那奇怪的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可是张小枫却听得清清楚楚。其实在张小枫看来,那声音与其说是从空气中传来,不如说是从直接从脑海中响起的,一想到这,张小枫就摇摇头,努力将这种有些荒诞的念头驱除出去。

突然,张小枫停下了脚步,原来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湖,湖水清幽,看不到底,也不知道有多深,张小枫捡起一块小石子,扔进了湖中,只听得“噗通”一声,小石子沉入了湖中,荡起了一丝涟漪。

张小枫凝神细看,这湖面积不算大,大约有七八个乡村池塘加起来那么大,水面十分平静,奇怪,把我召唤到我的那个声音怎么消失了,那个家伙难道躲起来了吗?

就在张小枫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频率十分急促,张小枫循声而去,终于在一棵松树下面看见了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东西,它像是一只鸟,可是却只有一条腿,看起来像一般的鹤,有着红色的斑纹和青色的身躯,且有一张白嘴巴,嘴很长。

这是什么?妖兽?怪兽?灵兽?张小枫听郭打龙说过,古竹峰的镇妖塔内关押着不少穷凶恶极、无恶不作的妖兽,难道这家伙是从镇妖塔里逃出来的?想到这里,张小枫浑身汗毛直立,不动声色的,他慢慢向后退去。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频率前所未有的急促,很是刺耳,可是奇怪的是,听到这种声音,张小枫却平静了下来,直觉告诉他,这家伙并无恶意,于是张小枫便小心翼翼地朝着这怪鸟走去。

张小枫来到那怪鸟生前,那怪鸟盯着张小枫,眼中露出人性化的探寻意味,这让张小枫很别扭,简直就像是站在私塾老师面前一样,担心被点名背《论语》,幸好这种状态没持续太长时间,否则张小枫真要落荒而逃了。

那只怪鸟好像确认了什么,张开了嘴巴,那样细长的嘴竟然可以长得那么大,让张小枫啧啧称奇,更惊讶地是怪鸟竟然吐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珠子晶莹剔透,闪烁着蓝绿两色,在珠子内核处隐约可以看到一棵树的虚影。

怪鸟看看珠子,又看看张小枫。

张小枫指着珠子,猜测道:“这珠子给我?”

怪鸟点了点头,然后振翅而起,朝空中飞去,张小枫回过神来,只看见一道红色的虚影一掠而过,然后那怪鸟就消失在夜空中。

张小枫一阵无语,他看了看那珠子,它静静地躺在地上,蓝色和绿色的光芒在球面上缓缓流转,折射在周遭的草叶上,倒是颇为美丽。

张小枫摇摇头,转身而去,不去理会那个珠子。

过了片刻,张小枫又折转回来,捡起珠子塞进怀中,然后大踏步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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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那怪鸟飞上空后,就像一团红色的火焰在空中疾驰,速度飞快无比,它掠过了中原上空,在第二天飞到了落星海,飞了这么久,这怪鸟竟然依旧精神奕奕,一点也不见疲惫的样子,它飞呀飞,飞到了遍布七彩瘴气的珈蓝海域,飞到了蓬莱岛,飞到了观星台,飞到了三个身穿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前。

“珠子送出去了吗?”右边的老者对着怪鸟说道。

怪鸟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中间的老者赞道,拿出一颗红色的果子,扔给了怪鸟,怪鸟一跃,把果子衔住,“毕方,吃完火灵果就去休息吧!”

(注:毕方见《山海经?西山经》:“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两位师兄,我们就这样把‘万灵珠’送了出去,是否不太妥当?”左边的老者说道。

“‘三星并行,妖孽横生,神州浩劫’,大乱将至,如果师父的预言无误的话,能有缘得到‘万灵珠’之人将是‘预言之子’,担任着匡扶正道、力挽狂澜,拯救天下黎民苍生的责任,对了,快用附在毕方身上的灵镜术看看是谁取走了‘万灵珠’!”

“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毕方,快回来!”中间的老者拍了拍脑袋,一脸懊恼的模样,毕方单腿跳到老者身前,老者双手捏了个法决,但见一个蓝色的光圈从毕方身上亮了起来,然后缓缓飞到了空中,凝成了一面镜子,老者轻念咒语,但见那镜面如水波般荡漾了起来,然后便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赫然出现了张小枫的身影,看着张小枫转身离去,看着张小枫回来取走万灵珠,甚至还出现了一张张小枫脸部的特写镜头。

“这人很普通呀,长得也不英俊,除了眼睛很亮,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左边的老者嘀咕着,“还有,他一开始竟然想要抛弃万灵珠,这简直让人难以忍受,这真的是所谓的‘预言之子’吗?会不是是毕方老糊涂,弄错人了,毕竟这只怪鸟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

“道虚师弟,要是师父还在世,听见你这么编排他的爱宠,可是要发飙的!”中间的老者调笑道。

“道青师兄,你看出这小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吗?”道虚顾左右而言他,显然很尊重仙去的师父,不愿再纠结这个话题。

“眼神明净,这不就是一个大大的优点,这说明此子心性纯良,这不是好消息吗?”道青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好吧!”道虚一副你赢了的无奈模样。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说点正经的,让青鱼潜入晋天门吧,道青师弟,我知道你跟落霞峰的首座落云真人交情匪浅,可以说得上是生死之交,让他将青鱼安插进落霞峰应该是小事一件吧!”

“以我俩的交情,如果打声招呼应该没啥问题,”道青沉吟着说道,“只是道星师兄,为何要将青鱼派出去,他可是我们观星派下一代最有潜质的几名弟子之一!”

“让青鱼密切注意‘预言之子’,关键的时候可以帮上一把,我们需要关于‘预言之子’的详细信息,这有助于我们预测将来的大势走向,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道星说。

“你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我再拒绝那不是太不识趣了吗?好吧,我答应了!来人,去把青鱼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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