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道人万万没想到赤金长老的琴功已达到能够发动幻音咒的境界。
幻音咒是使用音类法器的人的最高境界,发动幻音咒时,抚琴人必须达到心如止水,物我两忘,人琴合一的境界。
幻音咒本身冲击力并不大,但是会产生致幻的效果,使人头晕目眩,耳鸣不止,脑海里不断的闪现自己过去经历的事情。如果长时间处于这种声音攻击之下,大脑很容易失去记忆,甚至发疯,变成白痴。修成这种绝技的人整个琅界并不多见,即使有些人拥有这种绝技,也很少使用,毕竟杀伤力实在太大,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
此种绝技虽然非常厉害,但是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它的冲击力量很小,很容易被对手强大的音流打散。
赤金长老在发动幻音咒之前拼尽全力,使七绝琴产生了一次短暂的爆发力,打的银铃道人一个措手不及,银铃道人的银铃棒的旋转速度大减,银铃音流的冲击力同时也减弱了许多,以免发动幻音咒时被冲散,就是为发动幻音咒做准备。
银铃道人清楚自己中了幻音咒,他想用手捂住耳朵来抵挡,但是现在身体在空中,不断旋转的银铃棒正好能托起身体,要是收起银铃棒的话,身体会很快坠落地面,此时身体已经气血翻滚,神魂颠倒,要是落到地面上弄不好轻地也得摔个残废。
此时的银铃道人心里又恨又急,心想:“我和你赤金长老平时素无过节,我还你盗取了熊龙壁,难道为了阻止我如赤赫教,想让我残废不成。”想到这里银铃道人狠下心来,心想到:“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
被赤金长老的幻音咒折磨的天旋地转的银铃道人拼命紧咬牙关,强打精神,两只手将银铃棒从中间掰成两截,每只手各拿一截。他一只手朝向赤金长老的方向奋力摇动着一截银铃棒,突然那一截银铃棒上上百个银铃同时炸开,一百多个银珠从破碎的银铃中飞出,划出一百多道银光向赤金长老飞去。
赤金长老双眼紧闭双腿盘坐在由七把琴搭成的网上,双手悠闲地摇动着手中细丝,耳朵中隐隐约约听到“嗖嗖地”暗器飞来的声音,他急忙站起扔掉细丝,奋力跳向空中。
但是银光以至,挡在前面的几把琴的琴弦全部被打断,银珠穿透琴面进入琴内,在琴的表面留下了大大小小不规则的孔洞,赤金长老虽然反应迅捷,身上衣服也被银珠穿破了十几个孔。
赤金长老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银铃道人竟然会用暗器偷袭他,他怒不可遏,可琴弦已毁,身上衣衫已破烂不堪,他无法容忍这种尊严受到践踏的惨败,更容忍不了赤金长老如此卑劣的行径。他疯狂地坠入七把琴围成的圆形空间中。
他用掌力快速地拍打着每一把琴,刹那间从每一把琴中飞出一把长剑,飞出的七把长剑同样在空中也围成了一个圆形,赤金长老飞身跳入七把长剑之中,他闭上眼睛双手贴在胸前,全身凝聚真气,身体不停的旋转,七把长剑也围着他的身体不停的转动。赤金长老突然睁开眼睛,单手指向银铃道人的方位,七把剑在空中转了个弯,七道剑光如闪电般一齐射向银铃道人。
银铃道人在不断的下坠,虽然他不断使用掌力来减缓下降的速度,但是意识仍然还不清醒,无法灵活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注视着赤金长老,料定他必然会反击,果然剑光向自己这边飞来。他一只手拿着另一截银铃棒,积蓄内力朝着剑光飞来的方向努力一挥,棒内百余个银铃同时爆裂,上百道银光冲向剑光。
剑光和银光相遇,发出刺耳地金属碰撞的声音。七把剑被上百颗银珠打弯,银珠也随银珠同时坠落。
银铃道人害怕赤金长老还会发暗器伤自己,于是先发制人,他两只手把两截银铃棒搭在一起,两截棒的棒头对准赤金长老,使用内力猛力一推,从棒的管里射出数十道银光飞向赤金长老,原来银铃道人的这把银铃棒是空心的,里面放着几十枚银珠。
赤金长老悬在空中,看着七道剑光射向银铃道人,心中甚是快意。他全忘了这是场比武较量,而不是生死厮杀。然而他对自
己过于自信了,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过后,几十道银光射朝自己飞来。
赤金长老没想到银铃道人中了自己的幻音咒,竟然还会有持续不断的力量反击。他的身体急忙下坠已躲避银光,但是银光以至,几十道银光结结实实的打在赤金长老身上,当赤金长老落地时,他踉踉跄跄的后腿了几步,差点摔倒,赤金长老头发蓬乱,衣服上又增加了几十个洞,和先前衣服上的洞连成一片,细碎的布条落的满地都是,还有几块布条依依不舍的在衣服上随风摆动。在看赤金长老苍白的左脸上出现一大块红晕,活像一张少女羞臊时的脸,这显然是银珠打到脸上留下的印记。
赤金长老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很难相信,自从他八岁拜师学艺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的狼狈不堪。
银铃道人的身形一直向下坠,他的意识仍不够清醒,无法有效地控制身形。他只能拼命使用掌力向下挥掌,以减缓身体下降的速度,最后“扑通”一声!银铃棒脱落,银铃道人坠入溪水中,溅起三尺高的水花。
溪水并不深,但是已没过了他的头,原来银铃道人落水前的姿势是趴伏的状态。由于坠落之前,他不断的运用掌力来抵消下坠的速度,所以并未受伤。
银铃道人从水中爬起来,感觉到意识清醒了很多,突然从嘴里吐出几只已死小鱼小虾连带着血红色的口水,血并不是他身上流出来的,他很快发现溪水呈现淡淡的鲜红色,水中的鱼都漂浮在水面上,它们张着嘴艰难的吞吐着水沫,身体不断的向外边渗着鲜血,它们的内脏依偎在身体旁边久久不愿离去。原来铃音和琴音发出强烈的冲击波震裂了它们的血管和内脏,对这些濒死的鱼来说,死亡成为了一种莫大的奢求。
银铃道人面容冷漠,他不会为这些濒死的生命怜惜什么的,他弯着腰,双手不断地在水里不断摸索着掉落的银铃棒,他明白比武尚未结束,必须尽快找到银铃棒。
溪水已不再清澈见底,血红的溪水和漂浮在水面上鱼的尸体内脏给银铃道人带来很大的麻烦,他每次伸手去摸水底的时候,手指总是触碰到鱼的尸体和内脏,这让银铃道人恶心不止,一边摸着一边呕吐。这姑且算是这些枉死的生命是对他的一种报复吧。
银铃道人摸到了两截银铃棒,他双手拿着银铃棒转过身,望着远处的赤金长老。
赤金长老快步向他走来,他两目圆睁瞪着银铃道人,双手攥紧拳头垂在两边,似乎要找他拼命。
银铃道人双手拿着银铃棒警觉地看着他,浑身开始战栗起来!
赤金长老看着银铃道人那幅落汤鸡似的可怜兮兮的模样,胸中的怒气顿时消去大半,心中油然生出一丝怜悯之情。
赤金长老站在银铃道人面前,冷冷道:“没想到你的银铃棒里藏着那么多的暗器!”
银铃道人颤声道:“我......我也没想.......到你的七绝琴中也......也藏着七把剑!”
赤金长老和银铃道人两个人在琅界都是声名显赫的人,它们的七绝琴和银铃棒在琅界中更是无人不晓,但是两种兵器中居然都藏着暗器,恐怕琅界中没有几个人知道。
原因是在兵器中藏暗器是为琅界中人所不齿,一旦被外人发觉,肯定声名扫地,被人嘲讽。所以不到危机生命的关头,他们绝对不会轻易使用。
两位声名显赫的长老都十分困惑今天的比武怎么打成这个样子,两个人的兵器几乎都毁掉不说,竟然互相拼命厮杀,最后两个人都搞的狼狈不堪。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整个琅界的议论都得沸腾起来。
其实原因很简单,音类兵器间的比试双方都很难控制局势,音流的冲击力不长眼睛,而缠斗的双方一般距离很远,而且每一方都把精力全神贯注在自己的兵器上,很难注意到对方的情势。所以双方都会拼劲全力,最后自然都会两败具伤。
赤金长老闭上眼睛,叹口气道:“你赢了!现在你已经是赤赫教的长老。”赤金长老非常不情愿承认自己输给了银铃道人,但是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所以语气中流露出对比武结果的无奈。
银铃道人听到自己已经成为赤赫教的长老,心里是无比的激动和畅快,想到这次比武赢的是如此的艰辛,是平生从未遇到的,心里突然一阵酸楚,虽然自己凭借暗器偷袭赢的并不光彩,但是能够实现毕生的心愿,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银铃道人想开怀大笑一场,但是嘴角刚刚泛起笑容,他就看到赤金长老那阴森冰冷的眼神,顿时笑意全无,心想这次和赤金长老结下了很深仇怨,他本想向赤金长老道歉,转念一想自己的名气和辈分不在赤金长老之下,何况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实在难以启齿,只有进入赤赫教后再慢慢找机会化解。
赤金长老道:“你准备一下,我带你去赤赫教。”
银铃道人满口答应,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破烂的衣衫。拿起放在一旁的熊龙壁背在身上。
残破的花瓣从空中缓缓飘落,似在为这场比斗落下结束的残幕,花瓣盖住了死去动物的残骸,像是在抚慰那些枉死的生灵。
赤金长老把被打烂的七绝琴放在被震塌的茅屋上,然后点起火,浓烟滚滚冲向谷外。
赤金长老叹道:“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一片生机盎然的世外桃源,突然变成了生灵涂炭的地狱,是老夫之过呀!”
为了等待银铃道人,赤金长老在这里躬耕生活了近一年之久,与这里的花鸟虫鱼都成了朋友,而这场比武却彻底毁灭了这些老朋友,他早就料到会如此,却毫无办法。
为了弥补自己对这些老朋友的愧疚,他在茅屋所在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把那些牛羊等动物的尸体拖到深坑中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