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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从书包流淌出来的手机旋律打破了夏至的思绪,接起电话,薇薇的声音透过手机划破了医院安静的空气。

“夏至!你在哪儿啊!”

尴尬地看向洛未央,夏至用手捂住了听筒,低声说。

“我在医院呢。”

随着电流传来加大了一倍的说话声,夏至不得不将手机拿离了耳朵。

“什么!你在医院!南宫绫把你怎么了?!”薇薇急的快要哭了。

夏至一听薇薇误解了,赶紧解释道:

“我没事,是南宫绫出了点事。”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后,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额,夏至,我忘了你是跆拳道黑带了,可是,你也太狠了点,竟然把南宫绫打住院了。”

隔着屏幕都能想到薇薇此时那一脸坏坏的笑容,夏至无力的解释,“薇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没事,我不会可怜他的,毕竟肯定是他对你动手的。”好像嘴里塞满了东西,薇薇含糊不清地回答。

“不是那样的。”

满脸黑线,这丫头黑帮小说看多了吧。

“好了好了,你解决完就早点回来,我正在做草莓蛋糕,你再不回来,草莓会被我吃完的,拜拜。”

手机里传来“滴滴滴”的声音。

回头一看,洛未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洛未央的双颊不自然地红了红。

“坐我的车吧。”

一听到要坐车,夏至连连摆手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离得不远,我走回去就好。”

气氛突然变得好尴尬,肩并肩走出医院门口,两个人没说一句话。

“那我陪你。”

夏至一惊。

“啊?哦。”

已过黄昏,走在回往学校的路上,夕阳的余晖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格外的长。

心不知道为什么跳个不停,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感觉应该说点什么,一向爱热闹的夏至最受不了这种冷冷的氛围。

难道问“你饿吗?”

不行不行,好像还没熟到约吃饭的地步。

问问他多大了?

我又不是查户口的。

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这有什么好问的,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怎么说什么都不对,还是不说了吧。

身边女生纠结的神情引起了洛未央的注意。

“今天是阿绫叫你出去的?”

“啊?”

看到男生主动说话,夏至都快哭了,一路走来都快“冻”坏了。

“嗯。”

“他只有遇到小铃的事情才会这样,你不要介意。”

“没事,换做我也会这样。”

“请你不要说出去。”

“啊?”看着夏至疑惑地表情,洛未央接着说,“阿绫是个骄傲的男生,他一直忍受着别人的非议也不愿说出小铃的事,所以我恳求你帮他保守这个秘密。”

“放心,没问题。”

又一次的沉默。

看到了马路两边的LED广告板,想到了之前社团纳新时候的视频,夏至终于感觉有了话题。

“你是跆拳道社的社长?”

“嗯。”

“你练了几年了?”

“十三年。”

“我也是。”

洛未央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转过头看向夏至。

“你参加过04年世界青少年锦标赛吗?”

“参加过。”夏至惊讶的看向洛未央,“你也参加过?你是哪一组的?”

“没……”

“哦。”

“那……”洛未央看起来有点吞吐。

“啊?”

“没什么。”夏至只顾着低头走,没有看到洛未央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那……你还能想起我吗?

帝辉门口。

南宫绫还站在门口发愣,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门口的血迹也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但是,那个地方他却仍然记忆犹新。

伤感随着记忆漫开,落下了一地的碎片。

“阿绫。”

熟悉的声音将南宫绫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哥。”

看到洛未央身边的夏至,南宫绫的表情微微一动,转身走掉,落寞的背影让夏至的心微微一颤。

“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挥手和洛未央告别的同时向着南宫绫消失的地方跑去。

身后的洛未央眼眸染上了一层暖色:

这么多年,你果然还是没有变。

“南宫绫!你等等。”

听到呼唤声,一只脚已经踏进跑车的南宫绫顿了顿。

“你下来,我有事和你说。”夏至气喘吁吁地说。

看着那张相似的脸,纵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小铃,南宫绫也想不到任何拒绝的词汇。

“什么事?”

“我听说你明天就要去英国了,是因为我吗?”

“不是。”

倔强地扭开脸。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走?”

“和你有关系吗?”

冷冰冰的回答将夏至噎住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鼓足了勇气,眼神瞬间变得凛冽起来。

“是,我充其量是个陌生人,我没资格对你们家任何事情做评价,我只想劝你一句,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只会让你死去的妹妹对你失望透顶,她只会觉得有你这么一个无能的,遇到一点困难就失去斗志的哥哥很丢脸。”

本来夏至没想插手这件事,但是一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夏至莫名的一肚子气。

乘着上厕所的空隙,夏至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不料撞到了抽出时间来看南宫绫的爷爷和洛未央的对话。

“阿绫以前很活泼,自从小铃死后,他就性情大变,一有时间就把自己关在小铃的屋子里,一整天都不出来,除了你和韩烈,其他人很少理睬。”

老人叹了口气,听似雄厚但是已略显无力的声音中流露出满满的疲惫。

“他把小铃的死全部怪罪在了自己的头上,听佣人说,这两年,他几乎天天做噩梦,晚上都要靠吃安眠药睡觉,睡着了半夜又被惊醒,我怕这孩子身体吃不消,就给他找了心理医生,结果,去一个被他赶走一个。”

“我也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先不说南宫集团未来怎么办,光是阿绫的身体就很是担心。”

……

后面的话夏至就没听到了,仔细想想,自己的干妈也失去了最爱的人,还不是振作起来了吗?他一个大男生,有什么想不开的,玩一些自暴自弃的把戏,如果全世界每个人都像他这样,那每一个人去世,就得有多少人“陪葬”?

想到这里,夏至又向前走了一步。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南宫绫听到夏至几近羞辱性的语言,手上的青筋爆起。

“你这种人,不配我和你多说话,你想让你自己去给你妹妹陪葬,请不要拉上其他人,因为还有人在担心你,在爱你。”

像是带着冰雪的刀,凌迟在了南宫绫的心上。

瞪大了眼睛,眼前瘦弱却透射出强烈眼神夏至的身影渐渐和小铃融为一体。

耳边传来小铃责怪自己的声音。

怪自己变得这么颓废。

怪自己放下学业,天天在家喝得酩酊大醉。

怪自己不爱惜身体,不按时睡觉,不好好吃饭。

怪自己不体谅爷爷,让他担心。

……

不顾路人惊讶的眼光,南宫绫在车旁蹲了下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滚烫的泪珠落在了手背,分外的灼热。

这是两年来他第一次哭得这么痛快,颤抖的双肩无声的表达了他的脆弱。

有人曾说,“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一滴滴凝成热泪。”

夏至第一次见男生哭。

嘶哑的声音显得格外苦涩,悲嘁的样子朦胧了整个世界。

天色渐渐变暗,哭声也由大哭变成了抽泣最后停止,一抬头,粉色的身影还在原地。

“哭够了吧,那就请振作起来,你爱的人走了,别将爱你的人弄丢了。”

丢下一句话,夏至消失在了夜色中。

相思织成了千千结,逝去的爱人,终究成了永不再见。

第二天,S市国际机场。

“哥,韩烈,再见!等我学成归来。”

三个男生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临行前,南宫绫凑到了洛未央的耳边,

“替我谢谢夏至。”

说罢提着行李箱去了安检。

韩烈不可思议的对洛未央说道,“你有没有发现阿绫今天哪里有点不对劲?”

“恩。”

变了,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不对,还有那眼神中充满希望的火焰。

嘴角扬起,

“夏至,你果然不一般。”

女生公寓。

正在吃蛋糕的夏至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一口的蛋糕沫儿喷到了对面吃的不亦乐乎的薇薇脸上。

“啊!夏至!我要疯了!”

尖叫声让整栋楼都抖了一下。

飞机上,

南宫绫望着渐渐缩小的S市,昔日布满瞳孔里的阴郁已经散去,恢复了清澈,夹杂了坚定。

攥着项链的手一紧,

小铃,我在没有你的地方强大,希望你能在没有我的地方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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