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西部大陆,龙行山脉,苍澜历2904年盛夏
星耀明白,若不是这把匕首,若不是那水华蛇失去理智只剩本能的扑咬,自己绝不会这么快便打败了它。
他看着手中的匕首,算不上精巧,但匕刃却是那样锋利,不然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地刺穿水华蛇的鳞甲。
这匕首带给他一种陌生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它确实存在,而且放在匕首上又那么贴切,好像本该存在似的。
来时的方向传来了同伴们的呼唤,星耀应了一声,但还是在打量着手中之物。
星耀知道,这把匕首很吸引他。
这把匕首泛着紫色的光晕,似是幽深的潭水,将它的眼神牢牢钉在上面。接着,他感觉这把匕首化为无形,进入了他的身体里面,勾出了什么东西。
鲜血、尸体、战场、断剑,以及在他梦中出现过的白色面纱,恍恍惚惚之间,他能看见那被染得暗红的天空和无声的战斗。不清楚,但却又那么生动……
然后,他脱离了它。
星耀捂住眼睛,回忆着刚才在脑海中出现的画面,真实的让他不敢相信。
不,不,这怎么可能!
他警告自己要冷静,明明从记事起,自己就一直在师父身边,绝无可能会经历这样的事。
可是……在记事之前呢。
他不敢保证。
深潭对面的树丛中出现了自己的三个同伴,星耀能看见他们映着潭水波光的眸子中涌动着无尽的惊讶。
星耀收起匕首,简单交谈之后,他决定把巨蛇掩埋,即使李毅尘不停地强调水华蛇身上的东西有多么值钱,他也坚持将它葬下。出于对它祖先的尊敬,星耀不可能再去破坏它的肉身。
隔着外衣,星耀缓缓抚摸着别在腰间之物,在他的眼中,无论多少钱,也比不上那把神秘的匕首。
深潭成为了水华的棺材,黑色的血从它的头上滑落,顺着眼角流下来,像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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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毒气的原因,他们没有久待,顺着这片林子一路上山,很快,便到了晚上。
晚上的山林很安静,就连蝉儿们不停歇的鸣声也随着夕阳渐渐沉落下去,这里是龙行山脉的第一峰——索林峰,在混沌时代象征着世界的宁静与生命,是龙行几个少数代表美好的山峰之一。龙行山脉上一共有八峰,名字分别取自于混沌妖皇手下八名大将的名字,当年云峰苍下令命名的时候,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至今也没人知道战神大人为何将仇敌的名字留在这里。
众人找了个较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并决定现在这里休息一晚。
少了阳光直射,多了树木成荫,气温竟下降的厉害,总算是到了令人感觉舒服的范围内。
“你们……有没有感觉阴森森的?”楚黎月摸了摸后背,李毅尘则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星耀靠在树旁,两手环在胸前,抿嘴一笑,“当然了,毕竟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里呢。”
仿佛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只威武的老虎叼着一只肥美山羊从树丛里走了出来,但这仅仅是一只,很快的,各种各样的妖兽:或是熊,或是狼,都朝着这里挤来。
李毅尘好像是被吓着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楚黎月一脸凝重,手上有风元素在凝聚;而小白……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边儿去了。
他们太紧张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妖兽啊!无一例外都是已入阶的妖兽,三五成群的,形单影只的,组成一支诡异的妖兽队伍全都聚了过来。
这个“他们”可不包括星耀,因为在凶林里,类似的事情会经常发生,不过这只对较弱小的入阶妖兽有用。
“放松,放松。”星耀好笑地安慰身边的同伴,他从这些妖兽的口中得知了他们来意:只是想在他身边睡一觉,奇怪的是,它们不像小白那样一字一句意思明确,而是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来让他理解,是小白从小与我生活在一起的原因吗?
每一只妖兽都昂着头,向星耀展示自己的猎物。他笑笑,招呼在兽群之外的小白,让它来挑选,因为它最清楚哪种猎物最能用于烧烤。
妖兽们这才让开一条道路,让“威风凛凛”的小白过去。在这期间,豺踩了豹子的脚爪,虎踩了狼王的尾巴,发生这种平常立刻会挑起战斗的事情,现在竟无一兽理会。
千挑万选之后,小白最终叼走了一只金虎的小羚羊,那只金虎也心安理得地坐在最靠近星耀的地方修炼。
星耀觉得有点好笑,虽然这猎物是不错,但是小白,你就不能遮掩着点吗?他看着小白贼乎乎地靠近金虎,献殷勤似的舔理它的毛发,没错,这金虎是只母的。星耀让它挑选猎物,却愣是变成了它的选偶大赛,不过,那金虎倒也没怎么理它。
众妖兽看着金虎,眼中一阵羡慕。
李毅尘最先坐下来,“我就说嘛!有个驭兽者在身边,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说是这样说,但他下意识里还是离星耀远了一点儿。
楚黎月听了李毅尘的话将信将疑,小时候听说过有关驭兽者的知识,却因为长时间没有再看所以几乎忘得一干二净,爹爹又不在这里……不过,单看亲近妖兽这一点,倒也并无可能。
相比野菜的清甜,小羚羊肉质鲜美,口感柔嫩,只是略微撒了些盐上去,便能闻到令人垂涎三尺的浓厚味道。
“不要这样吊人胃口啦!到底什么时候能吃啊?”楚黎月托着腮坐在火堆旁,非常期待星耀正在烤着的小羚羊的味道,应该很好吃吧!她吞吞口水,摸了摸早就没有一点儿内容的肚子,想吃却不能吃的感觉真差啊。
“再等等,就快好了。”星耀用木棍戳了戳火堆,附近的妖兽以他为核心逐渐向外扩散,越是强大的就越靠近星耀,似乎索林峰上的所有妖兽都聚集在这里一样。
楚黎月觉得无聊,转头看向背后正在忙着什么的李毅尘,一副正经的不像他的表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便好奇地走了过去,查看摆在台子上的东西。
八卦盘、药鼎、几枚铜钱,还有些她不认识的东西,楚黎月觉得新奇,便想拿一个仔细瞧瞧,结果什么还没碰到,便被不轻不重地打了回去。
“哎!不就是看看嘛,干嘛这么小气。”楚黎月揉着手,很不高兴。
“万一你碰坏了,我可就推算不了了好吧。啧,本来还想给你们看传说中的卜算之术呢,这下……”李毅尘摊摊手,装着想把东西收回去的样子。
楚黎月急忙拦住他,道:“你算不算!”
李毅尘摇头。
楚黎月伸出拳头,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你到底算不算?!”
“哎哎哎别打我!我算我算!算还不成么……”李毅尘忙捂住头,苦着脸,一副认命的表情,口中喃喃自语道:“想我这个天真潇洒阳光帅气善良可爱英明神武……的炼药神师李毅尘竟被一个女的威胁了。”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是绵羊小姐你听错了!”
星耀看了看色泽,认为差不多了,刚想喊一声招呼其他人来吃……天呐!又吵起来了……他头痛地捂着额头,掰下两只羚羊腿走了过去。
妖兽们有些不高兴他的离开,但碍于星耀没有同意他们移动,便只是抬了抬头,就又缩了回去。
“羚羊肉烤好了,要不要尝尝?”星耀递过去的两只羚羊腿,只有楚黎月接了过去,李毅尘陶醉地闻了闻气味,赞扬道:“星耀做的东西,绝对是一绝啊!”说了半天,却没有接过去。
“那我先放边上,等会再说吧!对了!那个……你们刚刚怎么又吵起来了?”
星耀的话立刻点燃了两人之间才熄灭了的火药线,一发不可收拾。
“是他不够朋友,不给我算命!”
“绵羊小姐,不是我不给你算而是你的命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大起大落后,一世无忧时,都这么明白了,你怎么……”
“我不管,那你为什么给呆子算?”
“因为我看不出来啊!只能用算的。”
“那是因为你道行不够吧!”
“……”
“停!别吵了!”星耀眉头一凝,将两人分开,语气有些不耐烦,附近的妖兽全都向这边看过来,面露凶光,一时间静的可怕。
星耀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只是,你们吵起来真的很烦。”
楚黎月咬下一口羚羊肉咽了下去:“哪有什么冲动不冲动的,第一次见到你对我们生气的样子,真是好玩,呆子果然是呆子。”
李毅尘目瞪口呆地看向星耀身后妖兽们的表现,感叹道:“太帅了……不愧是与妖兽共处的人。”
星耀尴尬地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另外两人明显也不知道,你瞪我,我看他,竟莫名冷场了。
最后还是李毅尘打破僵局,举起几枚铜钱,对星耀说道:“用你的灵力穿过这几枚铜钱的中心,我帮你卜算一次。”
星耀哦了一声,运起水火灵力按照李毅尘所说穿过铜钱的中心。
“然后断掉。”
“啊?”
“断掉灵力。”
“可是一断掉联系,灵力就……”
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应该消散的灵力仍呈现一开始的状态,串在铜线之间,互相交替的红蓝两色很是夺目。
李毅尘拿出一只毛笔,在灵力之线的一端轻沾了一下,拉出一条细长的丝,在空中写,又或是画着什么。
突然,所有铜钱全部顺着线贴在了一起,灵力之线在毛笔的引导下慢慢包裹住所有铜钱。
“绵羊小姐,借点月光!”李毅尘叫“醒”因惊讶而手足无措,连嘴都合不上的楚黎月,她连忙飞身而上,拨开一些枝桠,让稀稀疏疏的月光透过来。
几下清脆的响声随着月光的到来响起,李毅尘拿过八卦盘,手中毛笔猛地向上一提,铜钱便突破灵力之线落到八卦盘上,其中有五个一上来就立住不动了,只有三个还在高速旋转。
月光、灵力、水与火……
构成——
红色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