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街道旁的细雨，停在树梢上的晨风，站在街灯暗处的眼睛，或者是黎明前灯火熄灭后的灰烬。
天地间最玄妙的东西是什么？不是看不见的诡秘，而是人的灵魂。
你觉得你是谁？
酒杯前踌躇不前的陪客？汗流浃背的脚夫？初尝糖果甜蜜的婴孩？病床上等待镰刀的人尸？
错了。
你是一盏灯。
当我站在寒风瑟瑟的北山之巅，放眼望去，城市安歇，街道霓虹沉寂，可能很多人还在夜色悲欢中穿梭，也可能有人早已睡去。
灵魂是会发光的。
那种光——是生命的光辉，比任何璀璨更加耀眼。
.............
“轲白，他们是不是很漂亮？”周游站在背后，用很回味的口吻问我。
眼前的城市，灵魂的光辉连城一片海洋，五彩缤纷，和天空的星河交相辉映。
“我很羡慕他们，虽然生命短暂，但至少在人世间留下了轨迹，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都影响了这个世界，就算有一天不在了，空气中还能留下他们的味道。”
我真的很羡慕他们，不是说假话。
周游却不置可否，拍拍我的肩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我看过太多掉落熔洞的灵魂了，他们可没一个是高高兴兴离开的。你就知足吧！”
我只能无奈地笑笑。
“对了，你抽时间去趟涟北吧，大佛爷可能找你有事，反正他说的很急，我也没仔细问。”周游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我笑了笑，好像很随意地说。
大佛爷？已经有二十年没见他了。
“你去涟北做什么？”我倒是对周游此行涟北的目的很感兴趣。
“哈哈，当然是去收魂啊，还能有什么事？”周游拍拍口袋，打着哈哈好像不愿透露什么。
“妈的，还瞒我？”给了他肚子上一拳，我笑骂着。
“嘿嘿，你就别问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跟你细说。”周游一拉我的胳膊，就拽着我下山去了。
刚走到半山腰，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噼里啪啦的震个不停。
“喂，轲老师吗？我是小齐，对对对，就是六处的那个小齐，城南拓碑街这边出了大案子了，您有时间方便过来一趟吗？.....好好好，我等着您！”电话那头大概说了一分钟就挂断了，我心里却开始疑惑起来。
“怎么啦？”周游看我脸色不太好，挺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又有什么小鬼出来闹事吧。”我心里一边盘算，一边含糊着说道。
虽然我已经这么说了，但是周游听了还是炸了锅：“反了他了！重阳节还他吗出来害人！我跟你一起去，把这些杂碎全都清理干净喽！”
我连忙劝着他，心里也是实在不想再把事情闹大，除了安抚，还是向周游保证事情处理完之后跟他回话。
好说歹说劝走了周游，我打了辆车就向城南驶去。
重阳节..........但愿没什么大事件吧！
但我美好的愿望落空了。
拓碑街是城南老区的一条旧街，街面的小巷胡同很多，周围的小区环境也极其复杂，是刑事案件常发的高犯罪率街区。
但今天的这桩案子却不像是一般的刑事案件。
我刚一下出租车，就看见六处的小齐等在街口，远处警灯闪烁，把整条街围的水泄不通。
提到六处，不得不详细讲解一下。全称是国家.安全.局第六特别行动办公处，每个城市都有下属机构。
我和六处的渊源由来已久。我的朋友不多，但都是比较特殊的人，其中有个姓马的道士，是正经的茅山人，我们在建国以前就认识了。
五六年前，马道士驾鹤西去，我去京城参加他的葬礼，在葬礼上和我坐邻座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和尚。
僧道不同路，在我看来，有和尚来参加道士的葬礼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所以和他多聊了几句，后来也就慢慢成了普通朋友。三年前我来清远定居，没过多久就有六处的人找上我，说是和尚介绍来的，请我做六处的顾问。
本来我是比较烦和官府打交道的，可是架不住当时也有事情求人，就答应了他们。
于是三年下来，我就以一个顾问的身份，为六处处理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闲话也不多说了，眼下的案子比较棘手，我快步走上前去，一边听小齐给我介绍基本情况，一边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点燃。
薄薄的雾气在眼前泛起，案子的初步端倪被小齐意思娓娓道来：“初步了解，被杀的人全都是市殡仪馆的普通职工，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晚上九点十分左右，由于案发现场就在殡仪馆家属院，而且有邻居听到异响，所以晚上九点四十公安局就接到了报案。”
殡仪馆？
看来事情真的比较棘手了。我吐出一个烟圈，示意小齐继续说明情况。
“死者一共四人，按照现场勘查，身体其他部位无明显创伤，只有耳口鼻眼睛有大量鲜血流出，死因目前还不能确定。”
七窍出血？
“你们什么时候做尸体解剖？”我转念一想，担心他们会鲁莽行事，当下问道。
“我们六处接管案子之后，现场保护做的还不错，什么都没动，尸体解剖等您做出判断再说。”小齐十分明白我的想法，很懂事。
“先看看现场去。”不知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绕开维护秩序的警务人员，我和小齐踏上了楼梯。
三楼，房间是两居室，朝向东，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报案人是这家的邻居，据他供述，当时他已经准备休息了，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声音很大，从阳台上看，隔壁家的玻璃都已经全部碎掉了，所以才打电话报的警。值班民警来查看，才发现四个死者已经在房间内全部死亡。”
小齐继续陈述案情。
我却有点烦躁，摆摆手打断了他。
因为从一开始进房间开始，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地牯萝草的香味，混在血腥味里，一般人很难分辨，但只要稍微有点道行的“特殊职业者”，都能闻到。
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件案子不用公安局插手了。
“你叫公安的人全都撤了吧，你们也都出去，在楼下等我就行。”我吩咐了一声，小齐就带人全部出去了。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当然，还有四具“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