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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发脾气

有件事现在就要说给你听。

其实,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一下飞机,乔戬和秦飞煌没直接打的回家,而是在乔戬家的楼下停了停,接着又转奔公司。当然,若是按照秦飞煌的意思定不苟同,毕竟是大半夜了,惊动值班室的门卫,实在划不来。但是,这个脾气倔得像头牛的乔戬也不知怎么的死活不答应。

其实他们十点就该到本市了,可惜由于那件意外不得不拖延,直到T市的医疗中心包扎好乔戬的胳膊,他们才匆匆赶去机场,坐最后一趟班机回来。秦飞煌望着计算机跟前只能使用“一指禅”的乔戬,平生第一次感到歉意。那致命的一击明明该砸到他的膝盖上,却硬是被学长拦截下——

医生说,学长的情况最起码得两三个月才能康复,复原时间更长。

“学长……”他像个斗败的大公鸡,扭捏起来,昂不起脑袋。

“别跟我说‘你知道错了’。”乔戬头也不抬,认真盯着计算机,“早点回你的住处,明天写报告,后天记得打印出来交给我。”

“学长!”秦飞煌不大自然地叫道,“你让我写报告,究竟是为了什么?阐述一下对临时业务洽谈的感想还是连累你受伤?”

乔戬停下忙碌的动作,椅背转了个圈,目光炯炯地盯着仓皇的他,温言道:“从今天上午接到临时通知赶往T市的分公司,到接洽及酒会结束,你都做了什么?作为公司的新人总要写点东西吧!关于这一点,我认为你在大学就该习惯了。”

“变相的检讨?”秦飞煌嘴角微扬,神色尽是不以为然。

“如果你觉得不当的话。”乔戬说完转回身,不再理他。

“我对你的工作方式也有意见呢!”

乔戬的脊背一僵,随后慢慢趋于平和,平静地说:“公司是广开言路的一个集体,我不否认自己处事的方式有浓重的个人主义。你能提出来,未尝不好,今天吴小姐说的……在她和你的角度来说不是完全没道理。不过,那不是一个让你涉及的恰当方式……”

“哈哈哈!”秦飞煌冷笑几声,“学长是在表示保护我这个学弟不受欺骗蛊惑了?”

乔戬瞥了他一眼,眼睫敛下,缓缓地说:“飞煌,你是个聪明人,却不冷静。即使知道别人在挑拨,但依然会上当——这才是你的致命伤。”

“什么?”

如冷水泼头,当面浇下。

学长什么时候把他的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

他明明整天在公司里像个闲人一样插科打诨,何曾暴露过自己的缺点?好吧,退一万步,即使是大学时,乔戬他们将毕业的那一年,他才进学生会,说起来接触也不算多。他是主动接近了杜惟眉后才认识了工商管理专业的班长——乔戬。对于一个木讷的前辈,老实说他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后来听说杜惟眉和乔戬订婚,更是难以接受。不过,现在看来,乔戬完全是个扮猪吃虎的男人,他不吭气的功夫就是在琢磨人吧!这样的人心思深沉,往往最不好接触,学姐那样一个慵懒的女子能够和他走多远?

提起杜惟眉,秦飞煌不禁抽回踏出门楣的脚,将差点遗落在车上的手机放在乔戬的办公桌上,“对了,学长,刚才在T市医生给你的手肘上夹板那会儿,手机来了短信。”

“我的手机?”乔戬一愕,脱口问道:“是谁发来的?”目前他的手臂被板子夹着,活动上极为不便,若非执意要求,恐怕医生都不让他踏出医院半步。既然秦飞煌说了,八成看过短信的内容。纵然有所不悦,也说不得什么,谁让当时的他和病痛搏斗,没精力理会其他的事情呢?

“是学姐。”秦飞煌突然有了一股捉弄的念头。学长到了家门口却不想回家,大概是怕学姐看到生气吧!原来在学校很少见学姐动怒,平时都是笑吟吟坐在一边看其他人的喜怒哀乐,除了最后毕业临走的那次,他见识到了她的真正一面……唉,说来真怀念呢。

“你告诉她我受伤了?”乔戬眼眉立起,一股幽然的怒意从平和的脸上涌现。

“是啊。”秦飞煌不觉后退了几步,被那少见的气势吓一跳,“她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谎吧!学姐要是知道真情真相会剥了我的皮!”半真半假的话,哦,上帝见谅他想看热闹的小小野心吧!

“你……”乔戬生性厚道,一般来说是习惯和人讲理,字面上的争辩必输无疑的。他明明知道以秦飞煌那张嘴完全可以编一个天花乱坠的谎言,却找不出合理的说辞来指责。

“早晚都会知道。”秦飞煌耸耸肩,“是我连累你,学姐要怪就怪我呗。”

“你也告诉她我们晚上会回来?”乔戬无奈地叹气着问。

“我……说了。”秦飞煌纳闷地搔搔发,“不过学姐也没表示什么,甚至连问都没问飞机是几点到市里。”

“不用表示什么。”乔戬闭了闭眼,淡淡道:“她很快就会来了。”

“啊?”秦飞煌怔愣,“为什么?学姐她怎么知道你在公司?我没有告诉她。”

“因为——他除了公司,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一道冷冷的女音在空旷偌大的楼道中回旋,不是胆子大的人,恐怕会被阴森森冷飕飕的环境吓得趴下。

乔戬不是十分意外,只是下意识把受伤的手臂向内侧藏了藏。

“学姐!”秦飞煌立刻换上笑脸,皮皮地展开双臂迎了过去。

乔戬两眉微蹙,碍于伤势没有轻易乱动。

来人正是杜惟眉,她身后跟着一身律师服的沈雨霏,两人行色匆忙,吁吁喘息,脸上泛起一层浅浅的细汗。面对秦飞煌经久不衰的嬉笑,杜惟眉烦躁地一掌推开,甩都不甩地擦肩而过,径直朝最里间计算机闪亮的位置走来。

“惟眉,你又穿高跟。”乔戬的视线落在她行动略现笨拙的脚上。

杜惟眉停下脚步,望着一天不见,就面如死灰的他,不禁又疼又气,紧紧咬着嘴唇凝视着丈夫,默不作声。

秦飞煌不识趣地又凑过来,贴着杜惟眉的肩头喃喃道:“学姐驭夫有术啊!怎么连学长想的内容都知道呢?”嘻嘻,好戏开锣了——第三世界夫妻大战就此拉开帷幕,他这个始作俑者就勉为其难得牺牲休息时间,来个第一时间的现场报道!

“他不想回家又没去处,不来公司,难道到酒吧过夜?”杜惟眉面无表情地诉说着自己的判断依据,大眼一眨不眨地瞅着乔戬,视线不因分神而游离。

乔戬怎会听不出惟眉的怒意?

但是有外人在场,他有再多理由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辩解什么的。夫妻间的喜怒是两个人的问题,一旦牵涉到旁人,那就只好笑着先应——这是他一贯的行事原则。

“啧啧,学姐,你要明白男人泡吧其实很正常,现在哪有——”话到一半,就被人狠狠踹到了屁股上一脚,不禁疼得呲牙咧嘴,扭头道:“谁暗算我?”

但见那个穿着黑套装的斯文女性迅速收招,叉着细腰冷笑,“明人不说暗话,是你姑奶奶我踢的怎么样?”

秦飞煌揉揉眼,觉得有几分眼熟,再靠近她的身边左右嗅嗅,之后转了个圈,单掌一扣另一掌,大叫道:“我知道了,你是那个‘沈铁嘴’!”

沈雨霏翻了个白眼,强忍着想要一脚踢飞他的冲动,咬牙道:“谁是‘沈铁嘴’?”

“就是你!”秦飞煌不客气地一点她小巧的鼻尖,“你是沈家的小女儿——沈雨霏,律师界混的人,那不是‘沈铁嘴’是‘沈钢牙’?”

“律师”等同于“铁嘴钢牙”?他小子当律师都是说快板的不成?

OK,是个有种的家伙!

沈雨霏第一次听到如此中伤自己神圣职业的人,怒火中烧,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用到律师,尤其是我,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秦飞煌听罢,笑得更加嚣张,坏坏地笑道:“尽管天下律师一大把,但‘铁嘴钢牙’的沈小姐对我成见如此深,我也不好意思辜负你的重视,是不是?我们会有再见的机会,而且马上——就会——”

笃定的话,话中有话。

沈雨霏不禁仔细打量起他,眼睛在那双恶劣的眼眸中恍惚捕捉到一丝印象!天!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小子是——杜惟眉的声音无巧不巧传来,打断她的思绪,“雨霏,让秦飞煌送你先回去。”

“秦飞煌!”

事实证明,沈雨霏的霉运果然当头照顶。

“想起来了?”秦飞煌又贴近她一些,灼热的气息缭绕在四周。

沈雨霏狼狈地倒退几步,气愤地道:“想起来又怎么样?这件事只要我不同意,谁勉强都没用!”

“自以为是!”秦飞煌不屑一顾地哼道,“少爷我没说‘不’已是看得起你,少在这儿给我开染坊!”女人不能给几分颜色。

“我的朋友也算是你的学姐,麻烦你送她到我家。”听不到答复,杜惟眉略略抬高嗓音,远远地警告秦飞煌,“你不要趁机使坏喔。”

“学姐——”秦飞煌头大地摊摊双手,“有没有搞错?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太伤害他的自尊了,他使坏也要看对象,又不是饥不择食。

乔戬拿起一串钥匙,取出其中两把递过来,“沈小姐,我和惟眉迟些回去,既然你暂时住在我们家,先回去休息吧。”

“你住人家的家里?”秦飞煌愕然地扭头,一副鄙夷的模样,“为了逃避问题,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沈雨霏眨眨眼,故意说道:“为什么不可以?一个是我死党,一个是我死党的老公,又没有外人!”

“人家夫妻俩的小窝,你添什么乱?”秦飞煌瞪回去。谁怕谁?世界到处都在呼吁男女平等,关键是现在无法平等,这女人的鼻子仰得比天还高!

“赖着不走的是你!”沈雨霏拼命压抑着怒火,生怕一不小心把鞋子甩他脸上,造成史无前例的律师手持“凶器”蓄意谋杀的命案。

秦飞煌睨着她紧握的粉拳、喷火的明眸,低头想一下,突地开怀大笑,“好,除了芷欣学姐和惟眉学姐,也只有你不把少爷我的话当回事!有趣有趣,这样吧!铁嘴女人,我重新考虑你家嫂子之前的提议!”而后,双臂不由分说箍住沈雨霏的腰,蛮横地拽着她,“学姐,我先把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哥们儿’拖回去!”

“唉,你放手!”雨霏的尖叫声响彻楼道,震撼天地,“我怎么说都比你大,你不能这样对长辈!放手!放手啦!”

“闭嘴!乖乖跟我走!”

“不,惟眉——”

“不要吵!”

“我不!”

“……”

吵闹越来越小,直至鸦雀无声。

只剩下两人的办公室,格外沉寂。

计算机音乐发出轻微的响声,那是屏保音乐,几个小泡泡随之从海面冒出。大概,剩下的就是彼此的呼吸了吧。乔戬在屋内,杜惟眉在门口,很近的距离,却没有人踏出第一步。杜惟眉是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却有心无力。刚才是坐车来的,因为实在是太晚了,而她的脚又不方便行动,所以只能选择这个她抵死都不愿选择的交通方式。乔戬就坐在那里,她的心陡然轻松许多,紧绷的身体也跟着缓弛下来。不知怎么,喉咙泛起阵阵刺痛,全身也越发绵软,一点力气都不,被炸干似的难受。

“回家吗?”乔戬终于说话了。

杜惟眉淡淡地回答:“你不回去,我有必要回去吗?”

“别任性。”乔戬温和地朝着笑了笑,“这里没有软床,只有硬梆梆的桌子,你受不了熬夜的折磨。”

“为什么熬夜?”她尖锐地反问,“你什么时候变成工作狂了?我不记得我的丈夫是个夜不归宿的人。”

“今天情况特殊。”乔戬的下巴点点桌面上的企划案,“惟眉,公司的事,即使不是一个部门,你多少都该明白些。出了差,我是要总结一下。”

“你那个样子能总结吗?”杜惟眉忍着嗓子的不适,据理力争。

“什么?”乔戬茫然地问,并无丝毫的勉强或矫情。

可是,他的一切举动在杜惟眉眼中讽刺万分!她摇摇头,一指他藏在暗处的臂膀,“上夹板的人,自理都成问题,拿什么来工作?”

“一点点拉伤不要紧。”乔戬站起来,试图轻轻抬高一下胳膊,却被肌肉间的撕裂感逼得收回。这下是真的糟了,医生没有夸大其词,照情况看两个月未必能好,而这一段日子的工作又非常大,左手不能活动不知会耽误多少进度。

“医生怎么说?”杜惟眉没有错过他眉宇间转瞬即逝的皱痕。

“螺旋性骨折。”乔戬一抿唇竟能笑出来,可是颇有几分自嘲,“很厉害是不是?一般人大概听都没听过这个学名。”

“那是什么骨折?多久能好?”杜惟眉的眼波澜微动,慢慢走近了他。

“哦,好像身体同一侧倾斜,前臂过度旋前或旋后,就会造成双骨螺旋性骨折。”乔戬微微眯缝起狭长的黑眸,回忆医生的讲解,娓娓道来:“比如,尺骨内上斜向桡骨外下,骨折线方向一致,尺骨干骨折线在上,那么桡骨骨折线在下……”

“够了!”杜惟眉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只问什么时候能好?你说的那些我听不懂。”

“惟眉——”乔戬轻轻地唤她的名字,不答反问:“你在生气吗?”

“没有。”杜惟眉到跟前蹲下来,双手覆上夹板,嗓音低沉不已。

“真的没有?”乔戬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来拨她的发丝,却被她打开。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杜惟眉猛地站起身子,一阵头晕目眩,赶忙撑住桌子,吓得一身冷汗。

“惟眉!”乔戬也是一惊,没料到她的反应如此激动,赶忙搂住了妻子的腰,将那颤抖的身躯搂进怀中,焦躁地斥责:“不是告诉过你,贫血不能突然站起来?”

“你凶我?”杜惟眉从来没有对他发过那么大的火,长久以来压抑的怒火都在一瞬间点燃,挣扎着逃离他温暖的胸怀,拒绝被再度软化,“今天是你说要回来陪我,失约的人也是你!发生意外却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发短信过去碰到秦飞煌,你就打算瞒下去,借口出差延误再躲一天,到周一上班跟总经理商量好,就能接着在外面逍遥,是吧?”

“惟眉,别激动。”乔戬担忧地望着那涨红的面颊,惟恐下一秒她昏过去,右手再度抚摸上她的发丝,“我不是凶你!是——是——”

“是什么?你连话都不会说了?”杜惟眉瞪眼,用力一推往外走。她要疯了,这个男人有没有良心?失踪了大半天,负伤而归连个解释都没有!现在——竟对她大呼小叫,有没有搞错?当她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闲人不成?她恨不得立刻变成桌上那台计算机,只要一键下去格式化,记忆统统消除,就什么都不用烦了!

不幸,一走神她的手推到了夹板上,乔戬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杜惟眉瑟缩着一抖,看看自己的手,又瞅瞅乔戬的夹板,讷讷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他是态度平和的人,既然露出这样的神色,一定……已经难以忍受。

“惟眉,你过来好好听我说,行吗?”乔戬咬着牙,尽量不露苦色。

“我不是故意的——”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地来到跟前,拖住缠着厚厚纱布的两道夹板,一滴泪陡然坠落。

“真是傻,你哭什么?”乔戬深吸一口气,右手终于如愿以偿抚摸到那一头乌黑柔软的发丝,“我又不是病入膏肓,活不成了。”

“不要那样说!”杜惟眉紧张地“呸呸呸”了好几口,自言自语道:“不算不算,他说的都不算!大吉大利!”

乔戬忍俊不禁,可是手臂的痛令他笑容扭曲,“几时变得迷信了?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什么‘迷信’?是你说话不负责任!”杜惟眉不悦地咕哝,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幽深的悒郁——一脸本来完全不属于她的情绪。她抬头看了一眼,拿出纸巾擦他额头上沁的汗,“为什么不回家?这里冷冷清清,难道你宁愿对着计算机也不愿陪我?是不是烦我了?”

“不,你说的什么话?”乔戬无奈地一拧轩眉,握住她的手,“我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才不想回去。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担心的。”

“说得似乎挺尽人情。”杜惟眉哼了哼,凄然地一笑,“可你当我是什么?遇到情况只会给你添乱?我是你的妻子,但却什么都不清楚,那么晚,打电话给你无人接听,发短信回复的人也不是你,你说我怎么能不胡思乱想?”

“你刚才的样子不乱?”乔戬反问,手指不由自主摩挲着夏日里却冰凉的指尖。

“我不该乱?嘶——”她不可思议地抽手,指尖被切伤的血口立刻又泛起血灾。

“你的手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口子?”乔戬惊讶地道,不敢轻易触碰她那内侧翻起模糊血肉,生怕弄痛她。

“不用你管!”她背过手,学他的话,“我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才不想说,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担心的。”

乔戬与他她对视许久,情绪舒缓下来,往后面的桌子一倚,“走吧,我陪你回家。”

“回家——我认得回家的路!”杜惟眉挑起眉,没有动,不是不愿动,是实在没力,刚才的争执消耗了大量体力,现在下楼走回去根本是天方夜谭。

“你不要这样说,惟眉,你知道我一向说不过你。”乔戬为难地拿起西装外套,不慎遗落下一个袋子。

“而你也知道我狠不下心怪你,所以就这样欺负人。”杜惟眉胸膛剧烈起伏,想着想着更加窝火,整个人的神经绷得紧紧,一触即发。

乔戬弯腰去拣袋子,听到她的话,嘴唇动了动,没吭气。

“无话可说了?”杜惟眉有报复的快感,胜利的笑容没来得及扬起,就被铺天盖地的昏眩笼罩了意识。

她眼前一黑,朝着地面栽下!

“惟眉!惟眉!”

她的耳边隐约听到他焦急的呼唤,还有熟悉的温暖,于是安心地将自己交给黑暗。

那……温温润润的触感是毛巾吧!

杜惟眉睁开眼睛,一双笑眯眯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样,一睁眼就看到我,是不是无比幸福?”

“雨霏——你怎么会在这里?”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她揉了揉太阳穴,惊讶地发现手指被缠了好几圈绵纱,还透着一股浓浓的碘酒味。

“你是不是烧傻了?”沈雨霏不苟同地扬扬眉,“小姐,你让我住到你家,你老公给的门钥匙,姑娘我只好从善如流住下了。”

“哦。”她捶捶脖子,头也隐隐作痛。

“唉,你们两个真是自虐狂。”沈雨霏环抱着肩,“不久前好好的人,现在一个是脚崴手伤外加发高烧,一个是手肘骨折做事不便。”啧,屋子风水差,都是病号可不好啊。

“他呢?”左右看看是在自己的卧室,杜惟眉忙问。

“他啊,回家去了。”沈雨霏凉凉地说。

“回家去了?”杜惟眉一头雾水,“这里不就是家?还去哪里?”

“这里是你家,关他屁事!”沈雨霏不依地叫唤,严重抗议,“你一醒过来就问他,有没有搞错,谁是你老公啊!”

杜惟眉被形象大失的她喷了一脸飞沫,“我是问乔戬啊,你说的是谁?”

“我以为你说的是那混账小子!”沈雨霏气呼呼地咋呼,两手挽起袖子,确有大干一场的如虹气势。

杜惟眉察言观色,想起一些疑团,正想问她,就见乔戬右手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看到两个女人的表情都很古怪,不禁微笑道:“在说什么?”

“说男人。”见乔戬一怔,沈雨霏吐吐舌头,从床上跳下来,拍拍她的肩低语:“女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好好相处哦,我不做电灯泡了。”

乔戬面露绯色,苦笑道:“冰箱——”

“冰箱里有芝士,鱼子酱,我不会客气啦!”沈雨霏夸张地打了个呵欠,“你们慢慢话家常,我要熬夜看X档案!”出去时很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窗外夜色深沉,透过窗帘,依稀见到闪烁的星子,大概还很晚吧。

“几点了?”她双手抱膝,下巴枕于膝盖中,小脸只露一双大眼在外。

“两点多。”乔戬坐在离她不远的对面,递来一碗褐色的汁水,“喝点姜汤,出汗后发烧就会好得快些。”

“谁说我发烧了?”杜惟眉皱眉。

“嗓子痛不痛?身子泛不泛酸?”乔戬的语调温和如风,听得人好舒服,像是很多年以前的一个晚上,他在她耳边的低低诉说,“你的伤口发炎了,所以才低烧。”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不愿回来吗?”杜惟眉怀疑地道,看都不看,更别提伸手接。

“惟眉,不要再为这个争执了。”对她的讽刺,乔戬一阵叹息,“乖乖地喝姜汤,别让我担心。”

“我让你担心?”杜惟眉冷笑,笑着笑着眉头一皱,一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很快以手背擦净脸庞,拿过汤碗也不顾是否会呛到,只管大口大口下咽。

“烧坏你的嗓子!”乔戬也恼了,一巴掌将碗甩到墙上,砸了个粉碎,“你做什么?和我赌气是不?用你自己的身体来赌气有必要吗?我是你的敌人吗?”

“我——我——”杜惟眉未曾看过乔戬动怒的模样——至少对女人绝不会,不禁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拉起空调被蒙住脑袋,往床内侧缩。

乔戬伸手去扯她的被子,却听到她喊:“你不要打我,不然我跟你离婚!”

“离婚?”乔戬面色铁青,白天到晚上的怒焰也被油火添盛,“你要跟我离婚?理由是什么——我动手打你?家庭暴力?好啊,沈小姐人就在客厅看影碟,她是律师,最在行。你问清楚,看是不是法庭讲究证据,那得让我给你留下确凿的痕迹才方便吧!”

杜惟眉抓着空调褥,露出孩子气的神态,怯怯道:“你不打我,伸手做什么?“

“我是要打你。”乔戬胸膛剧烈起伏,鼻尖呼出浓郁的气息,“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脚上的扭伤还有手指上的血口,以及发烧都是我造成的,这是很好的证据。”

“你胡说什么?”杜惟眉脱口而出,“脚伤是我不小心崴到,手指的伤是刀切的,发烧是连带的病,不关你的事!”

乔戬苦笑,“你都相信我要打你,别人呢?看到你的伤会不联想?”

“我没有不相信你!”杜惟眉大声反驳,可惜由于嗓子嘶哑,威力大大减弱。

乔戬淡淡地道:“真的吗?”

“我……”想起自己方才的反应,杜惟眉尴尬地咬着手指上的纱布头,借着痛楚来镇定一下情绪,“我是一时情急……不能怪我,谁让你刚才把碗摔了?你从来不摔东西!”指控的话说到一半,想想自己前后的所作所为,不禁噤声了。

杜惟眉啊杜惟眉,你何尝不是?从来都是笑呵呵地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从来都是被当作慵懒派的代言人,曾几何时也变得如此尖锐?连自己都变了,那拿什么要求别人?乔戬一直都在忍吧,现在忍无可忍,发脾气理所当然。她把一个那么好脾气的人惹翻了,这笔账她不自己扛谁来扛?

乔戬听到她消音,纳闷地转过来,“怎么不说了?”

杜惟眉咕哝两句,慢慢从床的另一头爬过来,来到他跟前,仰首道:“有一件事,我要跟你清楚,现在一定要说。”

乔戬不知她为何突然变严肃,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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