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场风雨（二）
“守善.”先生缓缓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结结巴巴，从嘴里喊出他的名字。
“先生。”李守善轻轻躬身，觉得很是对不起先生，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哼哼！”柳言在众人的拥簇下缓缓起身，对着先生说道：“自古宝物皆是有德者居之，而先生，我昨日已经修行。”柳言刚说完便向先生证明了这件事情，一股不同以往的气势从他身上探出。
虽然微弱，却带有星辰的气息，使得柳言在这一刻鹤立鸡群。
然而李守善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他昨日修行又破境，实在不觉得能够修行是一件多么了不容易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他不能对先生讲，于是只能沉默，并且他的性子也不是寸步不让的人，所以此刻他选择沉默。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沉默就可以解决，有的人会因此更加嚣张与肆意妄为。
先生无言，李守善同样无言，使得此刻的柳言心里十分痛快，他恶狠狠地想道：“墓老头，你昨天是何等偏袒！现在怎么哑口无言了？还有李守善，你不是很嚣张吗，见我入了修行便怂了吗？”
“哪有那么便宜！”柳言内心风起云涌，他要把自己遭受的屈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先生，昨日你把古山道之流的推荐资格留给了李守善，然而今日我已经修行，因此对于这个决定未免有些不妥，我看不如我和李兄比上一番，胜负便自有分晓。”
“并且，这是赌上名誉的一战。”
先生的脸开始变白，柳言这明明是要仗着自己修行的身份，当着众人的面凌辱李守善！
一境的修行者与普通人相比，相差的只是一道门的距离，然而门里门外完全是一副不同的景象，柳言既然入了门里，便和在门外的时候有了天壤之别。
虽然此刻他仍然不能调动天地元气，但是开阳引路，星光入体的瞬间却会绝大的强化一个人的身体，使得即使是原本很柔弱的身躯，也会如大汉般强壮。
柳言原先的身体在同龄人中便是极佳，只不过关于学馆的各项考核都不如李守善罢了，然而此刻柳言已经修行，这情况却是要反过来了。
毕竟无论如何聪颖，修行和没有修行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因此柳言一提出比斗的要求，先生的脸色就渐渐变差。
他无法反驳这场战斗，对于大汉王朝的人来说，赌上了名誉的战斗是不能拒绝和阻挠的，因为这代表着赌上了一切，而大汉是个尚武的国度，名誉高于生死。
当然李守善可以选择拒绝，只不过从此他将会被人唾弃，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议论，他是个懦夫。
从古至今，也只有高祖时期的兵仙大人曾经忍辱负重，从别人的胯下钻过，而避过了一场荣誉之战。不过自那以后兵仙大人便被人当成了懦夫，直到被高祖赏识领兵攻打大楚时，率领三千铁骑深入敌营，打破十万联军，从此奠定不世威名。
然而那是兵仙大人，在别人的眼中，李守善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岂能跟大人相提并论。若是李守善真的拒绝了柳言的邀战，除非从此只能闭门不出了，否则到哪都会遭受异样的白眼。
柳言料定李守善肯定不会拒绝。
李守善此刻有些愤怒，他从未想过去追求什么古山道之流的资格，他只想安静地呆在学馆，呆在青石街上，守着老头子留给他的豆腐花小摊。
他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只是老头子对他说过，让他好好活着，所以他很用力地听老头子的话。
老头子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听过他的话，所以他很想完成老头的最后一个心愿，让自己好好活着。
他真的只想好好活着。
所以他无意中修行又跑去破境。
可是为什么还是要咄咄逼人？
李守善的眼睛里闪现出星辰一样的光芒，于是他的心里便闪现出了星辰的样子。
“即然要赌上名誉，我便让你爬着出去！”
一瞬间他回到小时候。
李守善冷冷地望着柳言，看着他脸上嚣张而又自得的表情，缓声说道：“既然已经赌上了名誉，不妨再大一点。”
“没问题，我奉陪！”柳言自以为吃定了李守善，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我若输了，便自刎于此。你若输了，当着众人的面从我的胯下钻过。”李守善的话音未落，便听到先生一声惊喝：“不可！”
李守善摇了摇头，对着先生躬身：“学生心意已决。”
周围的学生都被李守善所说的吓住了，毕竟只是孩子，哪里经历过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决斗场面。
柳言的脸色变的很难看，一方面是生死，一方面是脸面，自己若是输了，那便是贻笑大方，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李守善看着柳言一副犹豫的神情，不禁冷冷一笑：“怎么，不敢了？”
“岂会不敢！”柳言恶狠狠地说道，便是对着自己的手掌当空一划，一股鲜血出现在手掌上。
李守善没有说话，只是同样对着自己的手掌，狠狠划下，瞬间血流。
两只手掌狠狠地拍击在一起，彼此的鲜血沾染到了对方。
“唉！血誓既成，比斗便无法终止了。”先生叹道，而后担忧地望着李守善。
“去后山。”李守善冷冷说道，而后转身去往后山。
柳言随后紧跟着。
后山的空气一直都是那么清新，只是随着李守善等人的到来，倒是无端地凝重了起来，林间的生物都开始销声匿迹。
只剩下空旷。
“此处倒正好是你的埋骨之所。”柳言看着后山的树木，高耸入云，于是对着李守善恶狠狠地说道。
“开始吧！”李守善丝毫没有理睬柳言的意思，似乎从这一刻起便进入到了战斗状态。他自己很久没有进入这种状态了，自从被老头子捡回来以后。
李守善突然变得像一头狼，他的目光开始凝聚，甚至冒着寒气。他的身子紧紧弓着，给人一种择人而噬的感觉。
这种感觉柳言感受的最为清楚，他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恐惧，他从未见过李守善这副模样，在他的认知中李守善只是一个安静而柔弱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