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来想必都知道，今天是发银子的，雇大家之前都说的明明白白，干活给银子，我们也保证全须全尾。我也知道，今次这活计不好干，不过这年头他娘的有口饭已经不错了。大家伙都是要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谁都不容易！今天就给大家发银子......”
行总的话还没落音，下面立马掌声一片！
行总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接着道：“你们都是从大宋来的，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们做事情一向讲究买卖公平。眼看马上就到期了，今天一是发银子，二是告诉大家，我们打算再雇佣一个月，有愿意留下的，想好了，领完银子到旁边登记下就行了。不想干的，想回去的，我们也不强留，来去自由！”
“那我们要走的，是不是干完十天立马走人？”底下一个人大声问道。
“我说了，想回去的来去自由，当然干完立马走人！”行总瞥了一眼那人，又看了一眼众人道。
话一说完，底下便嗡嗡地议论开了。有的想拿了银子就走，有的犹豫着还想再干一个月，大家伙相互讨论着。
肖月什么也没听到，她的目光失望地看着前面几个花脸行总，又不甘地在四周扫视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郑彪，心立马沉到了谷底，说不出的沉重，说是心灰意冷并不为过。
前面已经开始发工银了，一个行总坐在桌前，旁边还坐了一个登记的人，一开始人们一哄而上，行总们呵斥着让他们排队，最后众人一字排开，排着长长的队。发银子的行总嘴里叼着一口大烟袋，时不时地在桌腿上磕磕里面的灰。屋子里乱哄哄的，行总不得不时不时不耐烦地用烟锅子敲敲桌子，排队的人眼睛盯着他的动作，喊到名字的，上前按手印，数银子。
肖月这时已经心乱了，根本没注意到周围。这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意外看见了秋和坤三。原来秋一直在人群中打量来打量去，看到肖月时目光一亮，脸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肖月回了回神，勉强扯出一抹笑，对他点点头——秋趁人多不注意从队伍的前面移到了肖月身后。这小家伙清减了不少，两人一见面肖月便打起精神问秋好不好？
这时行总开始大声嚷嚷着安静点。肖月和秋相视一笑，肖月问坤三呢？秋指了指前面正在排队的坤三。秋告诉肖月，自己和坤三要回去了，他们不打算再在这里干了。
“我娘肯定想我了！马上就可以回去了！”秋期待地说，“月姐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吗？”他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
“我，我还没想好。”肖月犹豫了一下道。
“你不想和我们一起？”秋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不是，”肖月顿了下，“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可是我遇见了一个故人，他要带我回去，不过暂时有事耽搁了，所以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去了。”肖月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啊？这样啊！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秋有些失望地问道。
肖月想了想点了点头，秋立马变得焉兮兮，肖月有些于心不忍，一时心里十分难受。
肖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若是我找不到他，便去寻你们，可好？”
秋无奈地点点头。
很快地便轮到了肖月，肖月和前面的人一样，先按手印，后领银子。看着桌角的碎银子，入手冰凉，这就是劳动的价值，几角碎银子！领完银子旁边的行总便问道：“可打算接着干了？”
“我，我还没想好。能不能等两天再给你答复？”肖月犹豫道。
行总抬头看了她一眼，可能是第一个和他这样商量的，行总想了想道：“行吧，尽快啊！”
肖月嗯了一声，转身欲走，忽然又转过身来，咬了咬牙问道：“请问行爷，有个姓郑的行爷到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所有的行总立马警觉地围了过来。拿着烟袋的行总，递了一个眼神给旁边的行总。
“我们这有两个姓郑的，你说的是哪一个？”
肖月想了想，比划了下高度道：“很年轻，个子有这么高。”
“你怎么认识他？”那行总慢吞吞地问道，眼睛却仔细地盯着肖月的脸，想探究什么似的。
肖月直觉氛围不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连忙笑道：“哦，我曾受恩于他，这不刚发了工银嘛，想答谢他！”
行总看了看她手里攥着的碎银子，投来怀疑的眼神：“那小子出公干了！”
“啊！这样啊，那算了。若是他回来，麻烦行爷告知我，小的先谢过行爷了！”肖月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等肖月转身后，几个行总相互对了下眼神，肖月没有注意到那行总意味深长的目光，更没注意到那行爷敲了敲名册上自己的名字。
秋在门口等着肖月，肖月将手中一半银子塞到了秋的手里，自己留了一半，秋推脱不要，肖月道这是自己的一点心意，秋退却不过只好收着。远处的坤三喊了一声招招手，肖月挥了挥手算是打个招呼：“秋，快走吧，他们都在等你。”
“嗯，那我走了。姐，你多保重啊！”秋有些伤感。
“你们也是，回家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肖月叮嘱道。
秋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肖月目送他们离开，心底一片惆怅。
回到柴房，肖月将手里银子数了数，又拿出来三分之一，打算给胖嫂，自己留了三分之二，塞进了包里。
公干？这么长时间？那么自己是不是该继续在这等？还是先出去再等？出去后自己又该怎么找呢？两眼一抹黑的世界里，自己该怎么着手呢？肖月躺在被上头枕着双手，心里盘算开来，又看了看所剩不多的银子，叹口气，两眼放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