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知道在不久之后新一就会找到这里,他不会对自己坐视不管,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提醒他,让他不要靠近这里。宫野里行事疯狂,根本不会去考虑后果,或许她的小命就会交待在这里,但是她不能让其他人再做无谓的牺牲。
尤其是新一和园子。
“怎么不说话,在想着怎么逃出去吗?”清冷的声音响起,轻蔑而冷漠。
小兰不语。
宫野里弯下身子,将一个绿豆般大小的东西递到小兰眼前,“知道这是什么吗?嗯,大概是工藤新一安在我鞋子底下的追踪器吧。我猜,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来这里了,高兴吗?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让他陪你一起去死,如何?”
长时间的缺水让小兰的喉咙有些沙哑,“我不怕死,他也不怕。”
“嗯?不怕死?”宫野里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嘴角轻挑,笑声被四面的墙壁挡回,形成回音,“哈哈哈,真不愧是大侦探喜欢的女人,那我们拭目以待。我在这里陪着你等,我想看看他怎么从我手中把你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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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我到了。”
“好,你小心点。”
两条短信,无声的对话。
似乎这一切都在两人的筹谋之中,默契的信任,笃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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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到了,你可以放了小兰了吧?”工藤新一站在废弃工厂的门口的不远处,神情肃穆,握着手机的手在微不可见地收紧。警察都埋伏在四周的灌木丛里,蓄势待发。
“可以啊,进来吧,让警察呆在外面,不然我立刻就引爆这里的炸弹哦。”宫野里漫不经心地回答,轻轻吹了吹自己指甲上的灰尘,她的十指都涂了红色的丹蔻,极尽妖娆。
新一挂掉电话,“目暮警官,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和其他警官就呆在外面,离这里远一点,以免······发生爆炸会伤及无辜。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冲进来,尤其是你,园子。”
“我也不能进去吗?”园子不想在外面干等,她担心小兰的心情一点也不亚于新一。只有亲眼看见小兰脱离危险,她才能放心。
新一摁住园子的肩膀:“相信我,我会安全地把小兰带回来,人越多越不安全。”
听到新一这么说,园子只好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他说的有道理,眼下的情况非常糟糕,先不说宫野里的下一步棋会怎么走,单是她引爆这里的炸弹,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园子眼神坚定道:“你也要安全出来,小兰和你,一个也不能少。”
新一点头:“好!”
说完,他就走向了那个废弃工厂,这一路上再也没有回过头。园子双手并拢,新一,小兰,你们一定要安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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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宫野里身上的一个黑色小盒子突然响了起来,在这片寂静的黑暗中分外明显,“哦?他还真是迫不及待。”
厚重的掉了漆的门被缓缓推开,小兰被光亮刺得睁不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她眯起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逆着光一步一步地向她和宫野里走来。
“欢迎来到地狱,大侦探。”她在笑,可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身影,像蠢蠢欲动的寒光出鞘的刀锋,直指咽喉。
多少年了,她等待这一刻等了多少年了。爸爸,今天我就以工藤新一的鲜血来告祭你的亡灵!
新一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小兰,他的女孩,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她抱起,替她拂去额间的汗水,替她理好耳际的碎发,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时候稍微一个不小心他和小兰都可能把小命交待在这里。
他不在乎他自己,可是他在乎小兰。他一定要把她安全救出来,即便是赌上他的性命!
“我人都来了,你可以放了小兰了吧?”新一的双拳在不自觉地紧握。
“噗,”宫野里嗤笑出声,“工藤新一,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小兰?嗯——我让她陪你一起去死,不是更好吗?你们可以在地狱做一对短命鸳鸯啊。”她纤细的手指轻抚一个黑色小型遥控器上一个红色的按钮。
新一目光一凛,那个应该就是引爆器吧。只是他没有把握他的速度会比宫野里按下的速度快,他不可能拿小兰的生命去冒险。现在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转移宫野里的注意力,好让营救的几率更大一层。
“你,你快走······这里有炸弹!”小兰吃力地说完这一句话,她的体能已经被消耗得接近枯竭的边缘了,可是她不能现在倒下,新一还在这里,她不能让他因为救她而陷入危险。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新一神色平静,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这样的他,总是会带给自己莫名的慰藉,一如当初,也如现在。
宫野里晃了晃手里的引爆器,她的耐心很有限,不想在这里继续耗着,她只想手刃这个间接害死她父亲的仇人!她狠狠道:“别说有的没的,今天我一个也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
新一暗道不好,宫野里的情绪明显已经超出了自我控制的范围,情绪激动之下,她难免会按下那个引爆器。
“你能知道当年的事,说明那个房间里必定有隐形摄像头,而你是通过摄像头看到了一切。但是你知道你父亲的尸体在运送回警局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吗?”新一突然开口转移话题,主动提起当年的军火走私案。
“哦?发生了什么?”宫野里似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的引爆器,但她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确实,当年她只看到了父亲中枪倒在血泊之中,后来怎么样,她一无所知,因为那时候的她还太弱小,没有可靠的情报网。
新一一直在观察着宫野里的神色,虽然她表现的毫无在意,但是她的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和动作却瞒不过他的眼睛,他的第一步棋算是走对了。于是,新一继续说道,“当年在警局里,有案件受害者的家属在场,其中一个愤怒难耐,谁也没料到他随身携带了利器,一刀一刀地往你父亲的身体上砍······”
“够了!不要再说了!”宫野里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怒吼着打断了新一的话!她的父亲!她最崇拜的父亲,怎么能在死后遭受那些贱民的侮辱!
“事发突然,既然你今天打定主意要算清总账,不如就将那个家属砍你父亲的那几刀算在我身上,毕竟当时我也有责任。”新一把装在衣服里的水果刀去了刀鞘,直直地扔在宫野里的脚边,发出“硄”的一声脆响。
宫野里沉默了一会儿,眼睛看着地上闪着亮光的刀,半晌,她弯下身子,将刀捡了起来。她紧握着刀柄,一步一步地逼近工藤新一,他说得对,既然今天都要算清,那何不将父亲的那几刀一并算在他身上?宫野里黑色的瞳仁里隐隐有火焰在燃烧,这一刻,她只想复仇!
小兰拼命地朝新一摇头,不,不!新一·······新一·······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的话,新一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而彼时的她又这么没用!根本帮不上一点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宫野里持刀一点点靠近新一,她从未这么挫败过······
新一,我求求你,你快点走!我求你快点走!不要管我,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的余生只会在愧疚中度过,你快走······
小兰绝望地阖上双眼,泪水从她的眼角处流出,滴落在沾满尘土的水泥板上,留下水痕。为什么她总是扮演拖累他的角色呢?为什么从来都是他帮她解决麻烦?为什么·······为什么·······
宫野里在离新一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她眼睛微眯,在心头酝酿多年的怒火一触即发,她想报复的人尽在眼前,而且只能任她宰割!痛快,真是痛快!她水原铃等了这么多年,不惜改头换面,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毫不犹豫,决绝且狠辣,小兰听见利器埋入血肉的声音,宫野里的这一刀扎在了新一的左臂上,她似乎并不急于一下子取了新一的性命,是了,她要凌迟他!她要让这个骄傲的少年尝到挫败,噬心的痛苦!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左臂上汩汩流出,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宫野里嗅到这血腥味,陷入了无边的癫狂之中,“哈哈哈哈,你反抗啊,你怎么不反抗了,嗯?”
语罢,又是一刀,力道比起第一刀只增不减,落入新一的右臂。新一紧抿双唇,忍住两手臂传来的痛感,他又像是感觉不到,也看不到那汹涌的血流,只是定定地看着宫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