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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玛雅人的思想

7、帕伦克遗迹。

玛雅人的思想世界极其复杂。他们有着对天堂的美好憧憬,但同时,为了祭祀神灵,他们愿意用自己的鲜血表达对神灵的敬畏。在他们身上,也能看到一些迷信。总之,玛雅人身上充满着神秘色彩。

玛雅人的世界观

在各个文明中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类似于天堂的地方,这个天堂寄托了人们美好愿望。在玛雅文明中,天堂与其说是高不可攀、遥遥无期,不如说是玛雅人寻找短暂幸福、美好的所在。玛雅人的天堂非常高,在13层之上。在这里,人们可以找到人间所能想象到的一切美好,但并不是所有的人能可以进入天堂,要想进入天堂必须有严格的身份,有这样的几类人是可以进入天堂的:自杀者、勇敢的战士、被祭祀的人、难产而死的妇女以及祭司们。

在玛雅人看来,自杀者是主动把自己交给神灵的人。玛雅人并不鄙视自杀,他们认为自杀是需要极大的勇敢和魄力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被祭祀的人就是献给神的人,这是非常光荣的,他们死后会非常顺利的进入天堂。最为有趣的是,难产而死的妇女也在进入天堂的行列,这主要在于玛雅人对生命的崇拜。同时还要说明的是能够进入天堂的所有人都是贵族身份。因为在玛雅社会中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从事上述行业。而奴隶则连从事上述职业的资格都没有。

在玛雅万神殿中死神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和地位,这同样也可以说明问题。在玛雅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中,恶神对人类的诅咒从生到死一直存在。他们拖着可怕的身躯,虎视眈眈的和那些对人类友好、保护人类的神一起盯着人间,人间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可能遭到恶神的袭击。人类好像不管是在善神面前还是恶神面前,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人类的命运完全取决于这些神的意志,也可以这样说,完全取决于他们之间互相较劲的结果。

玛雅人认为自己生活在第四世界。在第四世界之前,共有三个世界存在。住在第一世界的居民与现在的人很不一样,是些矮人,他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建造了许多宏伟和辉煌的城市,这些城市的废墟仍然还存留在玛雅人现在生活的地方。他们建造城市并不是像现在的人们那样,是在白天建造的,而是在晚上进行的,等到太阳一出来,它的子民们,即无数的矮人就会变成石头。考古学家果然在一些石祭台上发现了雕刻的矮人形,而且这些祭台是现在发现的最古老的石块之一。玛雅神话中所说的那些废墟中的石头人,也许就是这些石祭台所刻的人形。第一个世界最终走向灭亡的原因在于一场大洪水的袭击。住在第二个世界的人被叫做“侵略者”,他们最终的归宿也是被洪水袭击。第三世界居住的是与现代很相近的玛雅人一族即普通的百姓。当然,他们最终的命运也是被洪水袭击而走向灭亡。前三个世界被摧毁之后,紧接着来到了现世,也就是第四世界。居住在这里的人比较混杂,它既包括了前三个世界留下的所有人,也包括了这个世界的居民。第四世界也即将被洪水所湮灭。总体看来,这个故事充满了悲观主义的宿命论。过去的世界一次次被毁灭掉,留下来的只有石头。那么,这种美好会不会持续到现在,也会遭受到相同的命运归宿?玛雅人对人类面临的灾难充满了悲哀和无助。

玛雅人对生活的态度,往往是由人在宗教中与神的关系决定的,所以一般玛雅人对生活没有什么奢求,一切从简。今天的玛雅人依然还保存着这个习俗,他们尽职尽责,恪尽职守,对奢侈品很少有过高的期望。这种生活态度与第四世界的基调非常相像。

传说,人们知道灾难是躲不掉的,但就是不清楚第四场洪水什么时候到来。在这样的一种心理下,他们安然等待,不求无祸;即使灾难来到了,他们也能知足常乐。玛雅老人在即将归天的时候,也不会表现得非常紧张和忐忑,而是一种安之若素的态度,非常坦然地接受死亡,听从死神的安排。

玛雅人的世界观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们充满了悲观,但在玛雅人的四个世界学说中却也传达着一个积极的信息:玛雅人的世界灭亡不同于其他宗教的世界灭亡,玛雅人对于世界灭亡的灾难有着出奇的开阔胸襟与博大的包容。玛雅人用编年法计算日子。他们采用九进制、十八进制甚至二十进制为时间单位,这就可以使世界灭亡的时间顺延到几百万年以后。玛雅人正是以这种坦然的心态减少着对世界灭亡的恐惧。悲观与积极,构成了玛雅文明世界复杂的精神气质,也为玛雅文明增添了无穷的魅力。

迷信的玛雅人

玛雅人的迷信并不是独立的,而是和人类对天文、地理、人文的最初探讨有着密切的关系。玛雅人的梦真的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比如拿做梦来说,玛雅人对梦有不同的解释。如果一个人梦见自己正在遭受拔牙的痛苦,那么可能会预示着他的一个很近的亲人很快就要死去了;如果梦中的痛楚减轻了很多,那么可能要死去的人是他的一位很远的亲戚;如果梦到的是红色的土豆,预示着婴儿即将死亡;如果梦到黑牛冲进家里或者梦中摔碎水罐,预示着家人的离去。按照现代精神病学说的观念,梦总是有着预示征兆的作用。现代医学还认为梦是人类生理系统的警示器。即使用了现代这样比较堂皇的理由,也只能模糊地解释梦中痛楚的预告作用,而红土豆、大黑牛这些东西太具有玛雅地方色彩了,所以人们无法承认这种梦是普遍常见的,只好认定为迷信。

玛雅人认为如果把火柴掉地下了,但这根火柴没有熄灭,还在继续燃烧,那就是一个好运的预兆;如果火柴掉地之后还一直烧完,表明把它扔在地上的人一定会长寿;狩猎的人如果打到鹿头,或者是把鹿肝、鹿肚卖掉,就预示着日后可能要遭受厄运。由此还引申出一些诅咒他人的恶毒方法,比如想要某个猎户结交厄运,很简单,只需向他买些鹿肉,再把鹿的骨头扔进井里就可以了。

玛雅人在婚姻上也很迷信,他们迷信的着眼点在房间最不起眼的扫帚上。据说,如果扫帚一不小心扫到了男孩的脚就预示着他将来要娶一个老年的妻子;如果扫帚扫过女孩的脚的话,她将来会嫁给一个老头。可以想象,为了避免这类情况的发生,玛雅人在打扫房间时,一定不会让家里的孩子在屋里。另外,还有一些一般的征兆,就好比中国老皇历里的“宜”与“不宜”。比如,看到蜻蜓飞进屋,猫咪洗脸,蝴蝶高飞,这些预示着你家将有客人到来。玛雅历中一个月不同的日子都有吉日凶辰之分。平日里如果玛雅人看到红眼睛的绿蛇、大得出奇或小得出奇的鸡蛋,听到猫头鹰叫,都是凶兆。为了消除这些凶兆,每家每户就要在门前放上装食物的葫芦,家里有几口人就在门前放几个,用来祛病消灾。

关于天气的许多征兆则处在迷信和科学之间。比如,如果燕子低飞预示着可能要下雨,而高飞则预示着天气将要放晴。玉米叶薄可能预示着冬天要比较暖和,而叶厚则预示着将有一个寒冷的冬天。此外,玛雅人还把蝉当做非常重要的天气预报专家,往往根据它的活动来确定一年中最重要的烧田活动。这种说法和做法和中国古代流传很久的农事谚语很相近,这其中确实是有人类智慧和劳作的结晶。在今天,当人类掌握了一定生态学规律,是可以接受和认可的,但是在人类没有明白之前,常常是怀着嘲笑的态度对待的。

功与过的评判

了解完玛雅宗教文化之后,人们常常会有这样的疑惑:这些无所不在的天地众神和血腥祭祀的场面究竟给玛雅文明带来了什么?这难道是一个迷信盛行、野蛮愚昧的民族吗?

不光人们有这样的想法,实际上,刚接触玛雅文明的欧洲人也有这样的印象。“玛雅文明只是一团黑!”西班牙人以及一般的欧洲人喜欢这样评价玛雅文明。他们这样说无非是想通过贬低玛雅文明而为欧洲殖民主义理论及其罪行辩护。但实际上玛雅宗教文化并不是向他们想的那样。

当玛雅文明初起的时候,宗教作为玛雅本族本地自古沿袭下来的传统,不仅在文化上扮演了主要角色,在政治方面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宗教信仰从原始社会流传下来,肯定会带着一些陋习,但是它会随着文明萌芽、发展而不断改进、提高。宗教思想也随之改变。玛雅人崇拜的神灵由原始的图腾动物变成人格化的力量,伊特萨姆纳虽然仍以龙形虎头和奎特查尔羽毛表征他的原始起源,但已经成为实际生活中的王权与国家统治权力的化身,它是众神之首,是天地主神。为了突出农业是文明社会的基础,雨神和玉米神便在创造之神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按神话和宗教迷信的说法,是这些神创造了文明,实际上是人类创造文明的同时也在创造这些文明之神。它在文明初创之时对于国家的形成、社会的凝聚、历法的制定、文字的发明以及建筑和艺术的发展都有所推动。

不过,玛雅文明因为有了宗教外衣,所以阻碍了它可能朝着更为健康的方向发展。一般说,在古典期的玛雅艺术中,尽管神话已经占了很大优势,但却与写实功力取得某种微妙的平衡,从而形成玛雅艺术独特的风格,但这种平衡在以后越来越失衡,最终导致后古典玛雅艺术走向衰退,宗教的消极影响越来越明显。这种现象在文字和其他学术领域也能见到。文字被当做神圣之物,致使它走上了一条保守而僵化的道路,所以玛雅象形文字一旦固定下来就不能按照文字演变的规律向前发展。

从上面的这段文字,我们可以得知:宗教的消极影响在玛雅文明的发展过程中是逐步加强并呈现出恶性循环趋势。虽然它在文明形成之初还有其积极作用。当然,这样说可能会把宗教的功效夸大了,但却可以让我们消除“玛雅文明一团黑”的误导。这正像我们我们分析玛雅文明衰落的原因那样,一方面是生态恶化,生活资源枯竭的不可持续发展的经济状况造成的,另一方面是神权政治宗教影响下完全不能自我调节而只会帮倒忙的对策——加强宗教统治,求助神,结果更糟,最终导致了文明衰落。而欧洲人看到的那种血腥场面实际上是在古典文明盛期时并不流行,当时各城邦重视的是国王和王后,出于虔诚感恩而向神献出自己的血,他们自身承受了痛苦,也代表老百姓向天请命了。然而,当古典末期危机加重,举目荒凉之际时,失掉了信心的统治者在迷惘、无助时,往往会修建更多的庙宇、大肆祭典神灵,祈祷众神灵的庇佑。他们固执地认为只有进献更多的贡品、杀更多人,才能保住这个岌岌可危的江山。当然这所做的一切根本不管用,却为整个玛雅社会带来一种世界末日的恐惧感和一丝失落感。于是,玛雅文明的悲剧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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