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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章三十 计中计

在源义藏与韩笑谈话之际,谢谢坐在韩笑的身旁一言不发,但是她却在暗中分辨源义藏话语的真假。

可无论从源义藏第一次登门与韩笑结交,还是现在,她都没能觉察出不妥之处来。

源义藏说这些话的时候心绪宁静,偶有起伏波动,皆是言及上泉宫月,心有牵挂罢了,实在是看不出他所说的是假话。

这位贵公子与韩笑相识,应该没有什么阴谋与苟且。

源义藏道:“如今的东瀛,局势诡谲,据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称,天台宗确实派遣了六道僧众前往桑木町,意图难明。可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小妹的话,却是说不通的。”

韩笑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源义藏抽丝剥茧道:“以小妹的身份,若是她出了意外,而出手者又是幕府这边的人,那等于是摊牌宣战了,东瀛这个火药桶会被立刻引爆,顷刻之间,硝烟弥漫,乱世即至,除非他们疯了,才会对小妹下手。”

依源义藏所述,东瀛现在是两雄争霸,但相互之间的势力较量趋于平衡,确实没有挑大的必要,除非某一方有必胜的把握,否则打破平衡,让东瀛化为硝烟火海,并不符合双方的利益。

“那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源义藏对此虽然有了结论,但却更令人迷茫了,“我认为天台宗的人来桑木町目标不是为了小妹,是为了其他人,小妹只是一个看起来似是而非的幌子,用来掩盖他们真正目的。”

韩笑听得头大,感叹一声,“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更想早点离开东瀛了,权谋诡计太复杂,不是我玩得来的。”

源义藏轻轻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还不清楚天台宗的真实目的,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也希望君能赶快带着小妹离开。”

“所以原本计划七月中旬的时候送君归国,现在只好提前了,等过了七夕佳节,你们就启程吧。”

七夕啊……韩笑盘算了一下,现在是七月四,后天晚上才是七夕祭,很快了。

至少七月初十之前,他们是肯定会登船的。

“正如我与君第一次相见说得那样,七夕的时候好好游赏一番本国风土人情,而且桑木町贸易繁华,不少商家店主都购置了大量烟花,今年的七夕花火大会肯定很美丽,令人难忘。”

韩笑道:“那可真是让人期待啊。”

……

……

后院,有人吹奏着不知名的曲子。

韩笑从前厅走过来,手中握着童子切,听见这声调调,有些惊讶:“她还会吹洞箫。”

等到走得近了,韩笑才发现那不是箫声,而是尺八。

声调婉转,悦耳悠扬,但这种竹制乐器奏出的乐声总是带有一份凄凉。

池塘边,风声细细,上泉宫月少见的穿了一身女装,跪坐在竹席之上,对月奏曲。她吹奏的专注,韩笑在她身后听了很久,她都没能觉察到。

韩笑应约而来,给上泉宫月讲上一次未完的故事,但盯着她久了,不得不承认,上泉宫月无论是男装打扮,还是现在这样,都十分好看。

修长挺拔的身段沐浴在月华之中,本就雪白的肤色更是抹上一层银霜之色,渐渐地,她整个人好像化为了一尊玉像,玉为神魂冰为魄,柔和的光泽流转在轮廓边缘,所谓肤如凝脂,亭亭玉立,莫过如是。

就连这风中都拂面而来一股幽香……嗯这个味道很熟悉……看来她是刚刚沐浴过。

上泉宫月一曲完毕,忽地扭过身子,蹙眉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韩笑眨了眨眼:“讲故事啊,不是你让我晚上来的么?”

“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听故事了。”

“哦。”韩笑转身欲走,却听上泉宫月娇喝道:“我让你走了么?”

韩笑停住脚,无奈道:“你刚刚那个意思不就是让我赶紧走,不要出现在你眼前的么?”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上泉宫月冷声道。

韩笑一愣,“那你又喊我停住闹哪样?”

上泉宫月从腰间抽出一把翠绿竹刀来,以东瀛武道的姿势,双手紧握住,前后脚抵在一起,挺直腰道:“因为我忽然改变主意,想打你了!”

话头刚落,两人之间忽然杀气弥漫,池塘中翔游的锦鲤顿时四散而逃,上泉宫月一刀挥来,划出“嗖”得一声,韩笑下意识往旁一闪,躲过了这重重一击。

那把竹刀砍在了假山上,只听“砰!”得闷响回荡开去,巨石叠嶂的假山山岩霎时多了一道浅白痕迹。

韩笑惊道:“你下手这么重?”

“你当我是跟你调情么,说了打你就是狠狠的打你。”上泉宫月说罢又挥出第二刀、第三刀,刀刀凛冽,大开大阖,颇有宗师之风,不过依韩笑现在的功夫,腾挪之间躲开她的攻势也是很轻松的事。

上泉宫月几刀落空不由得忿忿道:“不准躲!”

“你当我傻啊,白站着给你打。”韩笑闪过扑面而来的一记“逆袈裟”,又侧过一记力道凶狠的“逆风”,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悠哉回应道。

上泉宫月连使十数招,竹刀追着韩笑袭来,无奈没有一招击中韩笑,这反倒更激起少女争胜的欲望,她跨足上前,踏着碎步,紧紧逼在韩笑身侧,娇叱道:“你不让我打,我非得打中你不可!”

韩笑左腾右挪,在竹刀挥砍的间隙中移动,他也是有心与上泉宫月闹,一不还手,二不格挡,只是随着这场追躲游戏的展开,韩笑能跑的地方却变少了,都被攻势越来越猛烈的上泉宫月封锁住,他无奈只能往更逼仄狭窄的地方跑去。

此刻,韩笑身后是一方池塘,前面、左右都是上泉宫月跃动的身影,伴随着骇人的破空声,翠绿刀影将韩笑周身都笼罩起来。

韩笑下意识往后躲去,后脚跟却抵在为围砌池塘的鹅暖石上,一时身子失衡往后栽倒,手臂乱挥,恰在此刻上泉宫月的竹刀劈在韩笑的肩上,“哼!我打中你了!”

很自然的,韩笑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上泉宫月的竹刀,希望能止住这股往后栽倒的趋势,但这样一来反而把上泉宫月也拖了进来,只听“噗通”一声,两个人先后落入水中。

水花翻腾,窜得老高,涟漪荡漾,吓得池中的锦鲤躲得远远的。

池水很浅,还够不到人的腰际,韩笑抹了抹眼前的水花,看着与自己一样变成落汤鸡,浑身湿淋淋的上泉宫月,不禁笑了起来。

上泉宫月愣了愣,只觉身子一通冰凉,这才惊觉发生了什么。她甩了甩发梢滴落的水珠,蹙眉道:“都怪你,你早让我站着打,我就不会落水了。”

“好好好,怪我,赶紧上去吧,小姑娘沾了凉水可不好。”

上泉宫月却没有挪动半分,怄气道:“你也知道啊,都是你的害我落水的,反正我不上去,你自己看着办!”

韩笑一阵无语,心道:“这个脾气真是让人受不了,我真有点后悔答应你哥照顾你了。”

不过毕竟是答应了的事情,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韩笑叹了叹,淌着水,来到上泉宫月前面,忽地揽起手,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朝岸上走去。

上泉宫月没想到韩笑做事这么简单粗暴,霎时间脑袋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沥水的头颅已经靠在了韩笑的胸膛上,风中微微传来男人独有的粗莽气息,她的面容一刹那间已是嫣红娇艳,宛如盛绽的红玫瑰。

她想弹弹腿稍微挣扎一下,身子却是瘫软如泥,没有半分力气,心口剧烈跳动着,好像整座森林的小鹿都从那奔跑过去一般,这种感觉既刺激也舒服,好像身上每一个孔窍都张开,在与天地沟通,温暖的气流运转全身,美好的想让人什么都不管,抛下一切念想,一直靠着他的胸膛,熟睡过去。

于是,她就这样变成了安静温柔的小猫,倚着韩笑的胸怀,轻轻咬着润泽的粉唇,长长地睫毛抖动,半醒半寐,一言不发。

韩笑不知道此刻上泉宫月心中所想,只是粗暴的将她抱起,然后丢在了地上。

只听“嘭”的一声,韩笑拍拍手,道:“现在我把你抱上来了,你要是再跳下去可跟我没关系,我先回去睡了。”

上泉宫月从迷离梦幻般的感觉中乍醒,抚了抚摔在地上的臀部,虽有不悦,但想到刚才的情形,她只是闷哼一声,随着眼中韩笑逐渐消失的背影,她现在反倒涌现一种莫名的喜悦,大概是从小到大被欺负的少了,如今遇到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对付自己的人,倒是心有别样的期盼。

月下,浑身被池水浸透了的少女,此刻蜷缩着身子,躺在凉席上,微微阖眸,回忆着那份短暂的温馨。

然而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双深眸正时刻观察着上泉宫月的一举一动,他抬头望了望天际,喃喃道:“就是后天了,七夕祭啊。谁都想不到宫月殿下的存在只是一个诱饵罢了,我们的真正目标其实是那个……呵呵。”

他说罢,周遭忽然跃动起紫色的电芒,脚下的花草灌木顷刻焦黑萎蔫,旋即便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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