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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现实

呀呀兔没再说话,扛起旗子,又要出门,但是老西又将他拉住。

“还有什么事儿吗?”呀呀兔问。

老西道:“帮我捣一下药吧。”

呀呀兔道:“不行,我不能帮你。”

老西道:“为什么?”

呀呀兔道:“你又不是嫦娥。”

老西没听明白咋回事儿,愣在了那里。

“谢谢您的忠告,不管穿山甲是不是人贩了,毕竟,他帮过我,他好了之后,帮我谢谢他,我还要赶路,再见。”呀呀兔说完,走了出去。

老西的眼镜垂了下来,望着呀呀兔出去,不知如何是好。

牌九村的夜晚,是个喧嚣的夜晚,虽然面临如此干旱的天灾,但是村民们却丝毫感觉不到天灾所带来的生存压力,扑克牌、麻将牌、桥牌、色子蟹、五花板、玻璃球(俗称“琉琉”,家住农村的朋友小时候大都玩过)等应有尽有。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吆喝声、笑声、骂声形成一段杂乱不堪的夜曲。

呀呀兔不明白牌九村的村民们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但是既然这个村子在动物界存在下来,那么就自然有他存在的道理。就像人类中虽然口头取消了赌场和妓院,但是,那些所谓的酒店不就是赌场和妓院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吗?只不过是换了个名字而已,实际上,里面做的还是这些荼毒的勾当。

掩人耳目的最好方法,就是除了往自己脸上贴金之外,背地里往别人(或者说是对手)脸上抹屎,说白了,就是美化自己,丑化他人。

呀呀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他又渴又饿,还没走出村子,就被两只浣熊能拦住了。那两只浣熊一高一矮,动物们都这样称呼他们:高不了,矮不了。

呀呀兔想绕开,但是,却被高不了扯住了旗子。

呀呀兔生气地道:“我说二位,想干什么?”

二个家伙一听,笑了。

高不了道:“干什么?没看到啊,抢劫,这是在抢劫,这不是拍电影,这是真实的生活写照。”

矮不了道:“兄弟,你真有诗意,啰嗦什么,看看这扛旗子的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两个家伙上来,将呀呀兔全身上下搜了十几遍,愣是没搜出一个子儿来。

在两个歹徒实施犯罪期间,呀呀兔没有喊,也没有叫,他反而保持了连自己都想象不出的镇定。

“他娘的穷得连个钱屁都没有,走。”两个家伙将呀呀兔推开,悻悻地离去。

呀呀兔望着他们,说不出话来。

是的,他还能说什么呢?就算他们身上有钱,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输个精光?在牌九村,好像每只动物都在重复着一个恶性的输赢循环,整日整夜地在牌桌上过着自己那种刺激的生活,在那儿,赢家就是强者,输家就是弱者。谁的钱多,谁就是大爷。但是,即便你的钱再多,如果输得一干二净的话,那么就连孙子都不如了,那时,便再也不会有人称呼您为大爷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但看起来却又是情理之间的事情。

呀呀兔不想在牌九村逗留太久,起步继续前行,但是走了好久,就是走不出这村子。是这村子太大,还是另有原因?呀呀兔糊涂了。莫非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不会的,自己从不迷信,那只是自己吓唬自己,又走了很久,还是没走出去。真的是见了鬼了。

为什么走不出去呢?呀呀兔自己也不明白。

正想再走一遍,忽然看到前面的地上有两个家伙趴在地上哼哼。上去一瞧,天,这不就是那两只浣熊吗?

“怎么了?”呀呀兔问道。

高不了想爬,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愤愤地道:“怎么了?被揍了!奶奶的,真倒霉!我哥俩遇见头骡子,本来想上去把那骡子给抢了的,谁想到那小子竟然有两下子,我哥俩不是他的对手,不但让他给抢了,还让他给揍了,咦,穷兔子,你来干啥?”

呀呀兔听罢,想笑,却没笑出声来,道:“想问你们个问题,怎样才能走出这村子?”

矮不了道:“怎么走出去?用脚走出去啊,难道你想爬出去啊?”

呀呀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迷路了,走不出村子。”

高不了道:“这个,简单,怎么进来的,就怎么走出去啊。”

呀呀兔道:“不是不是,我是去玉鼎山的方向。”

矮不了道:“噢,你不是疯了吧,玉鼎山那么远,真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儿干。既然你立志要成为疯子,如果不帮你,难不成愧对了自己正义的良心。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左转,有棵李子树,然后,在李子树的后面有条小路,很隐蔽的,你把杂物挪开,就能看到路了。”

呀呀兔闻罢,道了声谢谢。

高不了道:“但是,有一点你千万记住,在李子树下面,有个树洞,可别进去啊,否则,你会后悔的。”

呀呀兔道:“树洞?为什么不能进去?”

矮不了道:“这个?反正是不能进去的,我们也是听别人讲的,我们很乖,从没进去过。总之,你听话就是了。”

呀呀兔问了又问,但两个家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道过谢谢之后,按照他们所说的路线,走了过去。

很快,呀呀兔找到了那棵李子树,在那棵树下,果然看到有个树洞。

呀呀兔想着浣熊弟兄所说的话,心里一直念叨着,不能进去,不能进去。但是好奇心,又驱使他的腿脚不听使唤。

他用旗子在洞口挥了挥,没什么动静,又挥了挥,还是没什么动静。

“请问,有人吗?”呀呀兔对着洞口喊了一声。

没人应。

呀呀兔捡了块石头,向洞内扔去,只听得咚的一声,再也没什么声音了。

“还以为有什么,原来什么都没有。”呀呀兔嘀咕着,转身就走。

但是,还未迈出一步,只听“嗖”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从树洞内飞出一支短箭,擦着呀呀兔的胳膊过去,虽然没射中,但是,胳膊上的一撮毛还是掉了下来。

呀呀兔惊了:“谁?谁?”

还是没人应。

他愣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来到了李子树后面,搬开那些杂物,果然看到了那条路,扛起旗子刚要启程,只见从后面出来一个东西,细看,原来是一只浣熊,那浣熊坐在轮椅上,由于轮椅做得太粗糙,两边的木轮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呀呀兔望着他,浣熊开口了,他说:“刚才,是你往我洞里扔石头?”

呀呀兔道:“你是说,树洞?”

浣熊道:“没错。”

呀呀兔的摆手,道:“今天晚上真邪门,我竟然遇到三只浣熊。前两只一高一矮,对我实施了抢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抢。然后,又遇到你,你为什么拿箭射我。”

浣熊闻罢,道:“什么?你遇见他们了?”

呀呀兔道:“是啊!”

浣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没事儿吧?”

呀呀兔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我身上又没有值钱的东西。”

浣熊道:“这就好,这就好。所幸你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不然,说不定你也会像我这样的,噢,对了,我叫树浣,天这么晚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到我家过个夜再走吧。”

呀呀兔道:“这个,你得先说清楚为什么拿箭射我?”

树浣道:“我那是正当防卫。走吧,夜路难行,等天亮了再行不迟,算是我对射你那一箭的歉意。”

呀呀兔想了想,随树浣进了李子树树洞。

里面很大,而且,还有不少亮光在飘来飘去。树浣介绍,那是萤火虫,和他一起住在洞里。

树浣道:“随便坐吧!”言罢拿了几片树叶过来,那些树叶,已经干得不成样子了。

呀呀兔啃着树叶,此时,只见树浣看清楚呀呀兔扛的那面旗时,眼睛一直盯着,不动了。

呀呀兔道:“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树浣道:“难道,你就是那只扛旗子的兔子?断崖的那座桥也是你建造的?”

呀呀兔点点头。

树浣道:“我听说过你。兄弟,好样的,好样的!”

呀呀兔道:“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

树浣叹道:“像我都这样了,能开心得起来吗?你看看桌子上的东西,或许你就明白了。”

呀呀兔看了看桌子,道:“我只看到两个碗,没什么其他东西啊!”

树浣道:“我是说那块桌布。”

呀呀兔一望,天,原来那块桌布,是一幅绝妙的地图,地图上面标注了众多的地名,而且,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竟然还有玉鼎山的名字。

树浣道:“明白了不?”

呀呀兔道:“不明白,我只看到一幅地图。”

树浣显得很生气,道:“我说你这兔子,咋就这么笨呢?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传说中的那只兔子。好了,就让我来细细告诉你吧!”言罢,便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此次天灾,涉及的不及仅仅是兔界,整个动物界也深受其害。浣熊家族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几经讨论,最后决定派遣一支队伍远赴玉鼎山考察。整个派遣队共有五人,树浣是其中一只。为了能使派遣队顺利完成任务,整个家族拿出所有值钱的东西来,以备他们作为路上的盘缠使用。就这样,在同族的希冀中,他们出发了。但是,因为路上有两只浣熊得了瘟疫而死去,还有两只因为受不得路途的艰苦而逃跑,整个派遣队,只剩下树浣一个人了。队友们的离去让他伤感不已,他理解队友的感受,更理解同族们的希望,毅然奋力向前。在走了整整七天之后,树浣背着行囊,终于来到了牌九村。他不敢在村中逗留,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充满着贪婪与欲望的村子,况且身上还带着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但是,天不遂人愿,事往往与愿违。话说在整个浣熊家族中,有这么两只,一高一矮,也就是高不了与矮不了。他们没有正当职业,以赌博为生。当他们输光了钱回到族群时,东借西借,可是,没有谁借钱给他们。而且还听说,就算有钱,也不会给他们,要给,也是给派遣队,况且确实已经将钱给了派遣队。两个家伙一听,来了兴致,凭借多年的抢劫经验,他们断定,在派遣队员身上,定有重金。他们一合计,一路尾随着派遣队,而且,当他们听说五人的派遣队死了俩跑了俩,只剩下树浣一个时,他们笑得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两个家伙紧追速赶,终于在牌九村看到了正在赶路的树浣。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讲,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他手上有钱,有值钱的东西,所以,两个家伙就将树浣给抢了。树浣认识他们,为了不让消息走露,他们临走时,打断了树浣的腿。抢劫成功后,两个家伙拿着钱,又去赌了。树浣行动不得,只好四处爬着,因为已经有不少食肉动物对他虎视眈眈。他得找一处地方避难。于是,就找到了这个李子树树洞,在里面养伤十几天,并通过自己以前学过的短箭射击技术,防止其他动物骚扰,又拿出自己的木工工程技术,为自己做了辆轮椅,虽然做得很粗糙,但也能将就着用。

听树浣说完,呀呀兔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树浣道:“你看看,整个派遣队,只剩下我一个不说,而且还是半死不活。我辜负了同族的希望,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这真的是人生一大憾事。一旦我的同类遭受亡族灭种之祸,我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呀呀兔道:“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已经努力了,只是遇到了不可预知的意外。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你我所见到的玉鼎山和玉鼎大草原的一切。”

树浣紧紧地握住呀呀兔的手,激动地道:“谢谢你!对了,这张地图或许对你有用,明天你启程时,一块儿带上。”

呀呀兔道:“谢了,我不需要地图。”

树浣道:“为什么?”

呀呀兔道:“当初我离开家乡时,也有许多朋友送我各种各样的地图,但是,他们送给我的地图,玉鼎山在地图上所标的位置都不一样,我不知道哪张图是真,哪张图是假。为了将自己的心清净下来,干脆一张图都不带。在征途中,如果有哪些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过路人,他们会告诉我的。后来我才发现,自己当初的做法是正确的,凭空设想绘制出来的地图,比不上多年以来走出的经验。所以,您还是好好将这张地图当作桌布吧!”

树浣闻罢,点了点头,随即笑道:“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多年以前,在我们部族有一只绰号为‘外公’的浣熊曾经到过玉鼎山,告诉你吧,玉鼎山根本就没有路,这是‘外公’带来的消息,他住在玉鼎山下的一个破草屋内,精心研究通过玉鼎山的方法,试图找出通往玉鼎草原的道路,但是,听说都未如愿。这次你去玉鼎草原,说不定他能帮到你。”

呀呀兔道:“好吧,如果我遇到他,我会问问他。”

树浣道:“好了,天不早了,好好休息吧!”言罢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呀呀兔也伏在桌旁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呀呀兔告别了树浣,扛起旗子向那片杂物堆走去。没多久,只听得树浣在背后大叫:“我说扛旗子的,你去哪儿?你不要命啦?”

呀呀兔回过头来,道:“去玉鼎山啊,怎么,路不在这儿?”

树浣道:“我的天,是谁告诉你路在那儿啊?”

呀呀兔道:“是那两只浣熊啊,一高一矮的那两位。”

树浣道:“MYGOD!他们的话你也信啊?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是白蚁窝啊!你的方向走反了,走反了,回过头来,这边才是牌九村的出口,通往玉鼎山的必经之路。”

呀呀兔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啊?”

树浣似乎有些急了,道:“他们抢劫你的时候,有问过你为什么吗?如果你不想成为蚁群的早餐,就听我的话。”

呀呀兔犹豫了。此时,只见从那杂物堆口,爬出来一只白蚁。呀呀兔彻底相信了。

呀呀兔赶紧回头,对树浣说了声谢谢,扛着旗子离开了牌九村。

虽然呀呀兔离去了,但是牌九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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