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正中央,建有一座小房屋,这是浣人与师父的生息之地,里面蕴藏着许许多多浣人小时的美好回忆。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本来无人造访的小房屋今天来了稀客,那人侧身半趴在窗柩上,望着山下的浣人乘着龙马消失于树林中,匿迹于于一片翠绿当中。
此人身穿宽大的骆驼皮袄,一脸胡子拉碴,耳垂上戴着两颗红焰般的小型宝石,虽是死鱼眼,但目光犀利,距浣人有数千米却能看得清楚,实力应该不容小觑。而正襟危坐于紫檀木椅上的中年男子气质容貌明显与那人不同,坐着的男子口齿如银,生着鹰钩鼻,桃花眼极具风流潇洒,穿着黄金羊毛衣,手提金质烟斗,如同金枝。这人便是浣人口中提及的“师父”。
见浣人乘龙马跑远,胡子男毫无拘束地大笑起来,师父稳住气,刻薄地言语道:“你为何开怀大笑?明明是拂云宗的一员心腹,为何要独自一人去往寒舍拜访我?是你们宗主有心吧?”
【介绍:拂云宗,《教宗史》曰:“深渊历七世纪,麒麟教瓜分三家,其一为拂云宗云家,第一任为拂云尊者——云天海,徒众百余,后世纪名扬,转变万余,为北方圣教之二,次于白虎堂。”】
听师父这样说道,胡子男也不哈哈大笑了,反之,将浓眉大眼一横,本是以为要打架,没想到竟然从眼眶溜出来斗大的盈盈泪珠,不想,还呜咽起来。什么!一个堂堂八尺男儿听了师父的一句话就有了哭意,是虚有其表吗?
“到底有何事!为何如小女子般扭扭捏捏!《正气经》曰‘人为男,有阳刚。无阳刚,不成器。效女子,不成气。学女子,不成男。为女子,且为人?’你这般软弱,亏你为男人,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见胡子男如此软弱,便张口就是训斥批评,如同连珠炮般轰炸着那人,骂得此人毫无还口之力。
“好好先生——郎玉书!我知道你文采好,风度翩翩,乃君子之楷模!只不过,你这般血口喷人,令我连丝毫反驳之力都没有,你且听我说!”胡子男听郎玉书的呵斥,内心恼怒万分,用粗壮的硕臂擦干眼泪,对他直怒道。
听胡子男这么说,郎玉书也不再骂他了,冷言冷语地问道:“什么事怎么重大?还迢迢千里赶来与我商议,还流泪?到底是什么!莫非……是歆音毁约,想要退婚?”
胡子男见状,更伤感了,略带些忧伤的口气说道:“基本上八成是对了,不过情节却比这还要严重!小姐……小姐她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让正在饮茶的郎玉书连一口茶都没喝上,便被离家出走这件事惊得直喷茶水,好若一阵绵绵雨花倾斜,水撒的满地是。
“什么!咳咳,离家出走!这丫头岂能如此胡闹!应不满婚约而如此蛮横!真是不可理喻。”呛着的郎玉书咳了几声后,又开始批斗他人了,骂得简直上气不接下气,一定年轻时没有女孩子喜欢他,虽然他长得英气逼人,但是喜欢评判人,这种风骚文人的脾气可是惹不起的。
“喂!小姐离家出走,连宗主这生父都没你这么骂呀!怎么,不理世间闲事的七绝之一的郎玉书今天也这么心急了?”胡子男见郎玉书如此慌张,嘲讽讥笑道。
“你这厮好生不可理喻!我可不是关心于你家小姐云歆音,我是在关心我家那小子罢了!我已将婚约给他,他若去了不曾见到小姐,一定会失望而归,他虽然整天呆于家中,却有猥琐色心。”郎玉书听胡子男怎么说就有些不太高兴了,他可不是开得起玩笑的人,毕竟能称得上为“七绝”的人,可都是仅次“四皇”的一等一高手。再说,郎玉书的气度极小,说不定起了口角还会打起来呢!
“您家子嗣,倒是听宗主提及,不过,也从未听说你有夫人呀?怎么?像你这样死板,可能有妻妾吗!”胡子男好不正经,有完没完的想挖苦郎玉书,嬉笑道。
“我郎某一生两袖清风,乃顶天立地之男子!岂可有女色陪衬?浣人乃我捡来的遗孤。”郎玉书是个“大男子主义”,他才不允许有半点侮辱,一气之下站起,怒睛圆凳,气道。
“什么!遗孤!你可知我家宗主为何与你和亲?”听见浣人并非郎玉书的亲身骨肉,胡子男遽然一惊,大声叫喊道。
“其一是我救了尊教宗主的女儿,其二是因为我是前七绝之一,名气声誉很大。所以你们打算以宗主的令爱来与浣人作交换,是吧?拂云宗现任宗主——云惊鸿!”
什么?除了这两人,还另有其人,可是,却能无声无息的隐匿于这狭小的房间内,真是不可思议。
“哈—哈—哈—还是被郎玉书发现了!不愧是七绝。”一阵苍老却又有些豪迈的声音从胡子男的胸前响起,此人便是拂云宗现任宗主——云惊鸿。
“你错了,只要稍稍用灵力侦测,便能察觉到由弥音石精细打磨而成的镜片散发而出的灵气,虽然微弱,但我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天启级别,侦查而出也是易如反掌,只不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哼……岂能这么快告诉你呢?摩梭,话既然没了,就好走了。”
“是!”
胡子男摩梭正欲离开,郎玉书便要阻拦,他见状,喝了一声——“沙隐之术·影遁!”,这便是由灵力催动的技能,很显然,此人惯用的法式为地系的一支——沙系!他化作一股黑色钻风,破门而出,只掉落了一块金牌,除此之外,连颗砂砾也未曾洒下,就扬长而去。
“逃了?”郎玉书并未追击,弯腰半蹲着,拾起那块金牌,仔细地用目光看了看,之后又面露诧异之色,颤颤巍巍地说道。
“这……这是!”
……
“喂!喂!喂!你这龙马,倒是慢点跑呀!你卖弄精神还好理解,可我是受害者啊!”
尽管浣人再大声地对白祂呐喊,它只是故意装作没听闻道罢了,并未有任何的其他举动。“白祂”虽是灵物之一,但是有灵气之物必有个性存在,而“白祂”则是腹黑狡诈的类型。再者说,浣人并非是它的主人,所以才会那么放纵自己,目中无“人”。
由于白祂背上并未设有马鞍,奈何龙马天生毛发厚实柔软,但是它那“日行五千“之架势确实十分可惧,如果下盘不稳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终于,苍天不想让浣人断子绝后!半时辰左右,白祂在疾奔中止住了脚步,口吐白涎,耷拉着脑袋,看样子是疲乏了。这时,只见马背上躺着的浣人真是生不如死,面色惨白,似乎是有呕吐之欲。
幸亏,见它不再狂奔了,浣人的脸色才渐渐红润起来,只不过,一脸的憔悴却毫无改变之意,真是可怜天下断肠人啊!
只见他大呼一口气,使尽力气,从马背上跳下。对着白祂嘟囔一声道:“你这家伙!令我好生痛苦!简直痛不欲生!还有那个什么圣女,怎么管教自家牲畜的!即使是市价昂贵的”
正在浣人斥责时,龙马似乎知晓了他的言语,便抬起后腿,用马蹄狠狠地踢打在浣人头部上。令他摔了一跤,当从地上爬起时,自己满脸都是灰土,眼神有些懵懵懂懂。亏得龙马没有钉有马蹄铁,否则得要昏迷好一阵。
待清醒过来后,浣人用衣兜中的帕巾擦拭了一下脸上的灰土,嘘了一声。怨毒之意便从心头涌起,于是他怒视着白祂,气呼呼地说道:“你这家伙!只是随意抱怨你一句罢了,你倒好!如此会记仇,气度可真小,真是个小鸡肚肠!罢了罢了,算小爷我倒霉!看在你载我一程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可没想到,白祂竟不认账,反之,还独自离开了浣人。浣人见状很是诧异,急忙赶过去,跑到白祂前头,张开双臂正欲制止它。
它停住了脚步,用百无聊赖的语气看着浣人,示意让他走开,可浣人并没有会意,他依旧还张着双臂,愤愤不平地说道:“喂!你这家伙!身为一个生灵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只是稍稍训斥了你几句罢了!你明明是师父派来送我至神都去办正事的!你若弃我而去,我看你怎么回去与我师父交代!”
正当浣人与白祂僵持时,忽然间,从白祂耳畔传来一女子的声音——“白祂,莫理采此人,速速回发丘之山,不管使什么手段,务必于晡时申时回归!”
这声音既有些魅惑柔情,又带有些韧劲。不错,正是素有“圣女“之称的那人,想必她也在白祂的耳畔安了一弥音石,只不过为何要把浣人留在这里,就不得而知了。
听见主人的呼唤声,白祂也耽误不得半分,它纵身一越,四足后的长毛变为了银色羽翼,名为”鹿蜀“。鹿蜀慢速地扇动着,白祂也在缓缓悬于空中,浣人顿时大吃一惊,心里暗暗叹道:”可恶!竟为注意到他会飞!惨了惨了!这次恐怕要步行走到京城了!“
【介绍:鹿蜀,《造物论》曰:”鹿蜀,于许些兽足末,多马类,可飞行,随风可控速矣……“】
手足无措的浣人只好看着白祂升入天空,然后猛地一踏虚空,如同鸟禽行空一般,在茫茫碧空消失了身影。可悲可催,乃主角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