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03年,是则天顺圣皇后长安三年,也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武则天正式登基的第十三个年头。
这一年,伟大的大唐帝国——或者当时应当称呼为大周,发生了几件大事和一件小事:
这年四月,吐蕃派遣使者向大唐献上了一千匹马和两千两金请求和亲,则天皇帝予以批准。但是在送亲入吐蕃的事宜还未筹备完成之时,下半年,时任吐蕃赞普的器弩悉弄在征讨南境属国的叛乱时,卒于军中,和亲一事便做了罢。
闰四月,则天皇帝下诏改文昌台复称中台。同月,在朝鲜半岛的新罗孝昭王去世,唐遣使册封了其弟金隆基为新的新罗王,是为新罗圣德王。
这一年六月,突厥默啜可汗派遣特使入朝,重申了圣历元年突厥同唐朝的约定,即由太子之子纳默啜可汗的女儿为妃。则天皇帝令太子(中宗)李显的两个儿子平恩王李重福,义兴王李重俊上殿拜会了使者。而后默啜又遣使携马千匹,特产货物入朝觐见,表达联姻诚意,再次受到了则天皇帝的盛情款待和赏赐。
同在六月,宁州(今甘肃宁县)地区遭受暴雨袭击,引发山洪,冲毁了两千余间房屋,溺死者达上千人。
唐桂州(今广西桂林)地区獠民不堪汉官压迫,拥众数万,攻陷州县。是年十一月,武后任命司封郎中裴怀古为桂州都督,充招慰讨击使。裴怀古奔赴桂岭,对獠众施以恩威。不久后,岭南平定。
这是当年发生在帝国西北、西南地区的几件大事。
而在数千里之外帝国的东北,营州地区,还发生了一件小事:
一个“胡儿”降生了。
所谓“胡儿“,顾名思义就是胡人生的小孩。
这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尤其是对于这样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庞大帝国而言。
像这样的“胡儿“,大唐的御宇之内一年要降生几十万个。
可是当时谁都没有想到,偏偏就是这个“胡儿”,却是恶魔在盛世的掩幕下,悄悄播种下的大唐盛世掘墓的种子。
可能不是他们没有想到,而是因为即便他们想到了,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这几十万颗种子哪一颗会掘在帝国大厦的根下,慢慢生长,最终探出头来,把大厦的基石顶得粉碎。
这个胡儿,名叫轧荦山。
轧荦山只是他的名,而非他的姓。他的父亲是来自中亚地区的栗特人,本姓康。栗特人起源于西域,是一个善于经商的民族。当时他们的主要业务是从事东西方之间的国际贸易。而栗特人在最东方的一个贸易站,就是大唐东北的门户——营州。轧荦山的父亲因为跟随族人经商来到了此地,稍后在此定居,并在这里寻得了一段跨越国界和民族的爱情——他娶了一个突厥女巫阿史德氏,就是轧荦山的母亲。
因此,轧荦山不仅是一名“胡儿”,还是栗特突厥混血的“杂胡”。
阿史德氏在成婚后多年一直不能生育,为此一直忧心忡忡。为了祈求神明的庇佑,得个孩子,她便祈祷于突厥尊轧荦山(战争之神),遂于长安三年正月初一顺利生子。为了表达感恩,她便以轧荦山给孩子命名。而荦山刚好又与栗特语的“光明”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