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成饶有兴致的打量站在面前,目无表情的小正太,他看上去称得上美丽了,小小的两个酒窝即使不笑也显得很好看,脸色苍白中有股坚韧的意志。小小的年级却如同一个黑洞,把他所有的感情隐藏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中。可以看出他是个有故事的人,而这么小的一个人儿又能有什么故事呢?
他假装不在意,扭头对站在杨沫身边的苏菲说道:“闺女,莫不是你又把谁家熊孩子打了,被追到家里来了吧?”
苏菲狠狠的瞪了父亲一眼,“别胡说,你女儿可不是那样的人。”
苏大成哦了一声,“是吗,前些年,你还把人家小虎打的几天小不了床呢。”
杨沫听着这一对父女越扯越远,赶紧拉回话题:“叔,我们来是想让你看看能不能给小宫上个户口。”
“哦,什么情况,小沫你想说说吧。”
于是,他简短的把宫文轩的事情说了一遍。苏大成若有所思的看向宫文轩,他可不是杨沫,经历过的事极多,虽然比不上那些军事参谋们老奸巨猾,可是看人自信还能有几分眼光。事情真是太巧了,小家伙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杨沫,又认定杨沫会帮他。若是有人设计,那就是针对杨沫的。若没有人设计,就是小家伙自己的能耐,那么他的心机可谓真是可怕了。
苏大成眼中锋芒一闪,接近植胎期的修为压下宫文轩。他知道基因编译人的情况,那大多数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奴隶贩子们把他们训练成杀手、奴隶、军人。只要客户需要,他们就会定制人口。一般的基因编译人都有些本事,没本事的都被淘汰了。他想看看宫文轩有啥本事。
压制只是对宫文轩一人发出,所以杨沫没感到什么。他奇怪一向和蔼的苏叔,陡然间好像严厉了。
宫文轩却是另一番感受,如同千百倍的重力加在身上,这是对方给自己的考量。他知道必须有所表示才能受到认可。他的眼中突然发出星辉的光芒,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就是这轻轻的一挪,苏大成所有的压制陡然失去作用。苏大成发现对方像是惊涛骇浪中的小舟,总是在波浪上迎风前进。
若是其他人恐怕以为是小家伙看穿了自己的修为,苏大成却不这般看,因为有个人的力量和他很像,所以他一眼便看穿了宫文轩的力量属性。还不待他说出口,楼梯上传来响动。
“咦,时间?”苏婶走了过来,她围着围裙,两手上湿漉漉,显然刚才在忙活呢,听到这里的异动,才下来看看。
“小家伙,你很有趣呀。你是想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吗?没问题,我做主了。”
苏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宫文轩面前,呵呵笑道:“真像个小姑娘,阿姨给你变个魔术,这样看起来就更像姑娘了。”
只见苏婶右手在他头上一晃,宫文轩本来满头的黑发眨眼间变成了白发苍苍,看上去果然更像个美丽的姑娘了。苏婶得意一笑,接着又是一挥手,道:“怎么样?阿姨这魔术有意思吗?有空来找阿姨,阿姨教你如何?”
宫文轩脸色大变,别人看不出什么,他却明白这同样是时间的力量,而且无迹可寻,比他不知高明了几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即代表看穿了他的能耐,也是一个威胁,说明他的修为在对方看来不值一提。他就奇怪了,本来只是想借助自己的力量找个烂好人,把自己给救了,怎么杨沫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凶悍。要知道,时间之力可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接着他做出一个讨巧的笑容,“宫文轩明白,以后杨沫就是我大哥。”
杨沫听的一头雾水,他们这都是干嘛呢?
“好了,好了,阿音,别逗小家伙了,我这就去把这小家伙的事情给办了吧。”
苏叔办事想来雷厉风行,说到做到。和苏婶告别后,一行四人来到屋外的停车棚,挤上他的雷暴牌电磁车,四人往上一座,车子咯咯吱吱的到处响,真是老爷的不能再老的老爷车了。不过,保养的却极好,外壳程亮,内部干净整洁。
“这都是你苏婶的功劳,要不然我这辆心爱的雷暴早就进回收站了。可惜呀,型号太老,连一些零配件也买不到了。所以有些晃,你们都坐稳了啊。”
下一刻,杨沫知道苏叔为何要特意交代一句,稳流器时灵时不灵,坐车如乘船,你却定这是一辆磁悬浮车而不是前世的手扶拖拉机吗?
在一路颠簸中,人口登记中心终于到了。那是一座以老树为主体建立的建筑,大树已经非常老了,有数百米直径。新枝长在老去的根基上,死亡与生命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翠绿与枯黄,而登记中心就在这颗大树内部。这是一颗真正的老树。
走进内部,更是显示出天地与人类的造化来,建造这座建筑的工程师并未改变大树的结构,而是以基因剪裁为手段沿着时间流下的痕迹规划建筑,以树洞为天然的空间,腐烂的根茎为通道,形成了四通八达的房屋。有些房子甚至可以看到一颗树墩子,直接做成了根雕家具。自然与人类是如此和谐的成为整体。
负责登记的是一个机器人,他不带感情模块的运算核心,处理不了这复杂的情况,他随随便便的列举出以下几点:1.没有出生医学证明,基因图谱特征,无法建立身份档案。2.基因编译人规模化生产,他无法确定宫文轩到底是否具备人类的属性,到底是人呢还是工业产品。比方说改造人,这在人类的法律中没有明确的定义。3.未成年人不能成为监护人。杨沫年龄显然还不到法定的八十周岁成年标准。
它宕机了三秒钟,连接到环网上,寻求人工智能的帮助,可是这阵事情处理起来是复杂的,最后他还是接通了人类官员来处理此事。
逆光传送闪过白光,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她一身笔挺的联邦制服,看上去和蔼可亲。她来到苏大成面前,坐在办公椅上,皱眉思考片刻,开口道:“从法理上来说,这个小朋友算不上人类。但是我的理念是万物平等,联邦把这样的人排除在人类主体之外,做的有些不够人道,但是法律毕竟是法律,不能践踏。既然你们愿意抚养他,那么只是用特别条款。”
苏大成大手一挥,“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听不懂,你就给我说,能行不能行。”
官员的手指有节律的敲敲桌面,“能行,不过不能让杨沫来成为监护人,必须在他成年之前有人代理,你可有人选?而且,毕竟他不是联邦认可的公民,所以必须添加特殊代码,随时随地监控他的行踪,一旦违背联邦的法律,领养条款即可作废。”
苏大成皱着眉,这条款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了,这岂不是宫文轩以后都没有隐私了吗?
“当然,你放心,只要他成年了,联邦法律就会自动承认他的身份。”
苏大成回望宫文轩,问道:“你怎么看?”
宫文轩笑了,好看的酒窝像水的涡轮,他点了点头。
“好,代理监护人先写在我的名下,这样如何?”
中年妇女点点头,认可了苏大成的安排。
她领着宫文轩进入逆光通道,去办理手续。记录他的基因图谱,戴上脉腕,识别他的魂网特征,这样宫文轩就算是半个联邦人了。
办理的很快,十几分钟后,宫文轩从逆光通道中出来了,这次来的就他一人,宫文轩伸出他的右手,手腕上一圈光带闪烁着一排代码,这就是他的脉腕,联邦身份的象征。脉腕中集成了宫文轩所有的资料,包括基因图谱、魂网特征、人生经历,所有关于联邦人的一切都记录在上面,当然想要读取其中的资料也是非常困难的。需要环网意志,联邦总统授权,禅灵教教宗认可方才可以。
机器人继续履行它的职务,把领养的责任和义务复述一遍,这些细节的问题很快达成协议。宫文轩的事情算是完满解决了。
杨沫和苏菲还要去学校,今天第一天,不去可不太好。挥手送别苏大成和宫文轩,两人拦了一辆无人出租车,他可是受够了苏叔的那辆老爷车了。
来到学校后,苏菲去灵修学系去了。杨沫也晃晃悠悠的去找自己的学系——历史学系。
称作一只飞鸟七转八转,他可算找到历史学系了。这里像是博物馆,只是到处杂草丛生,断垣残壁,像是一座遗迹。建筑风格是古代的哥特式建筑,尖形拱门中发出微光,让这片阴沉的建筑有了点暖意。
靠近拱门,杨沫看见门上挂着一个招牌,刘雨桐办公室,看来没找错地方。
“我擦,还真是古老啊,连个门铃都没有吗?”
杨沫看了半天,没有看到信息窗口,也没有人工仆从前来招呼,他只好敲了敲门。
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阴沉沉的大厅中,听起来还真渗人。
“进来。”传来的声音略显烦躁。
屋中之乱,简直令人办不忍赌,地面满是电子纸张和全息投影凌乱闪光,以及看上去就像古董的各种东西,一个身穿学校职业装的少女坐就坐在这些古董中,头发凌乱,焦躁的紧紧盯着实验台上的一个金属板。
一圈圈符文笼罩在金属板上,黝黑金属板没有一点反应,不一会,符文噼里啪啦的消散,飘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少女抓了把凌乱的头发,头也不回的道:“你是老家伙派来的助手吗?赶紧的,先把屋子打扫干净了,我给你说千万不要让机器仆人来弄,把我的宝贝弄坏了,买了你也还不起。”
杨沫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的垃圾,心说在这样垃圾的腐蚀下,你那宝贝不是坏的更快吗?不过,对方以后就是自己的老师了,可要搞好关系。礼貌的说:“老师,我不是助手,我是前来报道的学生。”
“啥?你就是那个一无是处,没有人要,老头子非要塞到我这里的那个空灵者学生。”她窜到杨沫面前,前前后后的打量个遍。“好,那你就打扫卫生吧,反正在我这里也没有你要学的,想学什么了,和我说一声。哦,对,我这就把课件发给你,以后你准时来报到,打扫卫生,没别的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这一通说完,她又埋头实验台,撂给杨沫一个长发飘飘的背影。
“好啊,原来我来就是个清洁工啊。”杨沫苦笑连连。“算了,清洁工也好,没有老师管着,这不是挺好的吗。”
杨沫开始动手清扫垃圾。
不知道过了多久,实验室算是干净了不少。刘雨桐也忙活的差不多了,不过,显然没有进展,垂头丧气的。看着杨沫的劳动成果很满意的笑了笑,等看到杨沫的时候,眉头一皱,“你怎么还没走啊?难道让我管饭吗?我告诉你,我经费紧张,房还是去免费食堂吃吧,我是不会管你的。”
她说了一通,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忘记给你说了,你赶紧准备准备,过几天你们就要军训了。而你一个空灵者也不知道搅和什么,我告诉你,到时候,你死在异星上,可别怨恨你老师,那都是你自己的事。”
杨沫算是彻底无语了,他还真没见过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