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兜兜转转的阳光,此刻要停靠在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远远看去,两人像是穿上了一件宽松的橘色披风。
席天嘴角衔着笑,眼角无意瞥到一旁的相框,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他的目光死死的停留在照片上,眼中翻涌着腾腾云雾。
程郁安静的躺在席天身上,不敢动弹,心里暗忖: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没有平时的冰冷无情。
手臂被压在胸前,渐渐麻了,见身下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她小心的抬头,看见席天痴痴的看着照片里的人,她从未见过的,痴痴的神情。他那有些发红的眼睛里,她读出一种怀念的味道。
什么也没说,她仿佛一尊石像定在他怀中,呆呆的看着他。
他细密的睫毛仿佛蝉翼一般微微扇动,朦胧的阳光蹭到上面,仿佛近焦的电影镜头,庸黄中满含念旧的悲伤。
连程郁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正用一种贪婪的神情捕捉着席天神情微妙的变化。
突然,那双眼睛,渐渐染上血丝,眼泪不住地流下来,他试图闭上,却还是阻止不了源源不断的泪水外溢。
“帮我拿药!”压抑的声音吼向她。
“在哪里?”程郁慌忙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慌不择路。
“裤子。”他忍不住用手紧紧按压住双眼,即使眼睛已经燃烧得如同要破裂一般,他也保持着王者的镇静。
程郁连忙伸进他裤子口袋,拿出一支小小的药瓶,“这个直接滴进眼睛里吗?”
“嗯。”
为了方便上药,她直接跨坐在他身上,一只手轻轻拿开他的手,一只手抚上他的眼部。
手一触及,便能感受到烫手的热度,她先拿纸巾擦掉溢出的泪水,然后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药。可是,由于他一直眨眼睛,掉眼泪,所以上药的过程并不轻松,等全部搞定,她已经满头大汗。
看着他渐渐停止流泪的眼睛,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他身上。
“把床边的眼罩拿过来。”他闭着眼睛对她说。
“还是通风好一些吧。”她低头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
“拿来。”没有任何感情,他加重了语气。
她只好拿来眼罩,帮他戴上。
整理收拾好一切,疲倦袭上来,于是她也干脆坐在在沙发另一端,静静的望着窗外。
夕阳无限好,在玻璃上化开了一个一个光圈。
“好点了吗?”声音小小的,她有些难为情的问出口。
“光太强,把窗帘拉上。”他错开她的问题。
“哦。”乖乖的,她起身去拉窗帘。
这段时间,他的眼睛时常发炎,想着是老毛病,擦擦药就好,便也没有在意。可这几天太忙,也没有功夫注意防晒,紫外线太强,对眼睛的刺激加重了,泪囊炎发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现在呢?”拉好窗帘,她回过头询问他。
只见席天换了姿势,身体已经全部躺在沙发上,笔直的长腿交叠在一起,右手枕在头下,不知怎么地,她站在那里静静看去,他感觉像是一只折翼的雄鹰,纠结在时间的伤痂里。
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在他身上,直到邱泽的到来。
“程小姐,下楼吃饭了。”邱泽看见躺着的席天,压低了声音。
“要不,你们先吃?他睡着了。”程郁轻声说话,用手指了指席天。
“走吧。”邱泽还没有开口,席天已经坐起来。
“席总?”邱泽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拿下眼罩后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又看看一旁毫不吃惊的程郁。
“把眼镜拿来。”邱泽赶紧去书房取来。
“要我抱你下去?”席天见没有起身的程郁楞楞地看着自己,凑近她耳边私语。邱泽默默的低下了头。
“我自己走。”她耳根处最敏感,席天的呼吸打在耳边,让她全身的毛孔都不自觉的缩了缩。
席天大跨步走在前边,程郁跟在邱泽后面,“邱泽,那是什么眼镜,怎么一带上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专门为席总打造的,有治疗、微调整的功能。”
“他眼睛怎么了?”她小声的继续追问。
“嘘——”邱泽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便加紧了步子追席天去了。
她一个人落在后面,若有所思。
“架子还真足,吃饭还要所有人等。”程郁刚在饭桌前坐下,就听见阿布不冷不热的说。
“你这丫头,话就是多。”见程郁脸色不好看,李嫂忙开口打圆场,“程小姐,不好意思,这就是我女儿阿布,不懂事,你多包涵。今天多换了几个菜,你一定要好好尝尝。”
“没事,李嫂,我一定多吃点。”程郁发自内心高兴,这个家里,唯有这位素未谋面的妇人,是她温暖的抚慰。
“邱泽,你可是好久都没有来了,是不是都快把李嫂的手艺忘了。”李嫂一边开心的说,一边猛的给邱泽夹菜。
“李嫂,为了你的大餐,我可是连午饭都没有吃,空腹准备着呢。”
“好好好,那就放肆吃。”李嫂笑容灿烂的在桌上忙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