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巴巴的女警……妨碍公务……听了老十一的的话,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叫沈什么芸的女警,有点忍俊不禁,你拿着一包那样的东西,还交给那头母老虎,有好果子吃才怪呢!不过,我依旧板着脸,问道:“那这么说,我的钱包不就没了吗?你说你怎么赔偿我?”
老十一信誓旦旦地说道:“炮哥您放心,我将来一定会还您钱的!”
“哼!”我冷哼一声,“你要是有钱,还用得着抢我钱包?你家在哪儿,出去后我直接上你家去!”
我嘴上虽然说的很严厉,心里面却想着:这老十一看起来似乎年纪不大,也不像作奸犯科无可救药的人,这次得到了教训,乘机让他家长好好管教一下,早日浪子回头。
老十一听了我的话,神色一暗,却又坚定地说:“炮哥,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道上都讲究,祸不及家人妻儿,您有什么不满意冲我一个人来就行!”
呦呵,这小子,看着不大,还懂道义啊。这一点比起我家里那个死老头子,倒是强上了不少,要是老头子也有这种觉悟的话,我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这时,老十一又像是考虑了一番,下定决心一般对我说道:“炮哥,虽然我现在没钱,但是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您若不嫌弃,出去以后我给您打工,给您当小弟跑腿,您看行不行?”
“这……”我倒是从来没想过要收个小弟,我连自己都养不活要投靠亲戚呢。不过现在这个梅哲仁的消息都断了,将来能不能找到都是个问题,多一个人多份力量去寻找也好。
正迟疑着,狼哥发话了:“我说老十一,你要拜大哥的话,还不诚心诚意和炮子说说你自个儿?”
老十一点了点头,神色也严肃了不少,认认真真地说道:“炮哥,我叫蔡小二,江海市本地人,今年刚满十八岁。初中毕业之后,本来要继承家里的手艺,但我没有好好学,天天和狐朋狗友鬼混,迷上了赌博。虽然家里人非常反对,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在赌钱有天赋,为此和家里人闹掰了。刚开始赌的手气不错,赢多输少,可您也知道,要是赢多了总有人会眼红。上次赌的时候着了套,欠下了高利贷,天天被人追债。”
说到这儿,蔡小二脸上露出了一抹戚惨的神情:“为了不连累家人,我已经大半年敢没回家了,在外混着等风头过去,得过且过,也没有个稳定的工作。出来时身上带着的钱越用越少,到了昨天一天都没钱吃饭了,实在是坚持不下去,我这才犯了糊涂,得罪了炮哥您。”
蔡小二说的情真意切,没有半分说谎的样子。我索性也坦承了:“蔡小二,说实话,我那个钱包基本不值钱,我本来也没想要为难你,只是气不过,想吓唬下你。”我想起了进来前唐叔对我说过的话,又对蔡小二说道:“虽然你之前抢了我的钱包,间接导致我进了这里。但我还是希望你这次能长点记性,出去之后别再赌博,找份正经事情做做,不要忘记本心,做个好人,别叫我失望。”
我说完后,整个牢房里都安静了下来。蔡小二的脸变得一阵红一阵白,他深深埋下了头,双手不住地颤抖着。突然,他向着我跪下,决然道:“炮哥,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老大!”说完就要拜我。
我赶紧去搀扶他,蔡小二却不肯起来,他的眼圈红红的,说道:“老大,您不知道,从我迷上赌博那天开始,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堕落胚子。躲债的日子里,我就像过街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还有没有未来。但是老大,只有您相信我还能当个好人,老大,我,我……”说到这儿,蔡小二激动地说不下去了,猛地向我拜了三拜。
我被蔡小二的真诚打动了,点点头,扶起了蔡小二。狼哥拍着我的肩膀说:“炮子兄弟,老哥我很久没见过这么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了,真羡慕你们兄弟情!”说着又对唐天笑使了个眼神,“我说老十,去门口望风,机灵点!”
胖子屁颠屁颠跑过去后,狼哥把被子一掀,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酒瓶,里面还剩半瓶。狼哥拿出两个小瓷碗,倒满,又把碗递给了我俩,说道:“干了这碗酒,今生好兄弟!黄天在上,我,俞三郎,给你们作见证!”
我接过小碗,一饮而尽,蔡小二也一饮而尽。“好!”狼哥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纷纷喝彩。此时此刻,没有哪个形容词能形容我的心情,因为我不再是孤独的孤家寡人一个了,我又有了家人!我有了一个兄弟!
此刻,和一号监室里的热闹相比,整个拘留所里的生活依然是冰冷而呆板。吃完早饭后,看守民警给我们布置任务了。拘留所里不养闲人,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按照牢房来分,什么拔蒜,种地,捡石子……只有完成了任务才能吃饭。
我们一号牢房今天的任务是拔蒜,每人二十斤,上午完成。换作一般人,这个任务可能比较让人头疼,但对于我来说倒是小菜一碟,别忘了我的老本行,我可是种地出身的!没多久,我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顺便把蔡小二和狼哥的任务也完成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才认识到拘留所的三餐有多差。按照江海市的标准,每人每天有八元的补贴,分到三餐,也就只剩下馒头咸菜了。早晨吃点馒头咸菜还没啥感觉,可当劳动了一个上午之后午饭再吃馒头咸菜,这就有点磕碜了。
当然,拘留所的食堂也提供别的饭菜,炒菜荤菜都有,至于价格——韭菜鸡蛋二十一盘,鱼香肉丝三十一盘,烧鸡五十一只……比饭店里还贵。没办法,谁让这里独此一家呢?所以有条件的犯人,都让亲属给自己送一些生活费。
至此,我才明白唐叔的一片好意,不过我不准备动那两百块钱,那是给出去后的生活准备的。于是我和小二,只好将就着啃啃馒头了。幸好狼哥非常客气,说是要感谢我上午替他完成任务,特地买了一盘红烧素鸡,给我们打打牙祭。
吃过午饭后有一段放风时间,我们听着狼哥讲他的光荣过去,也知道了他现在的职业——卖早点的。“没办法,人总是要生活下去的,总是混也不叫个事,我还得给我妹攒攒嫁妆。”说到这儿,即使狼哥这么粗犷的汉子,也不禁有点脸红。
下午是思想教育课,主要是讲讲历史和政治。狼哥和小二文化程度不高,明显心不在焉。我强打着精神听着秃头教导员讲鸦片战争的历史,说那时候有人写了一篇《炮子谣》,开头第一句就是“请君莫畏大炮子……”什么玩意儿!顿时兴趣阑珊了。
晚饭依旧是馒头做主力,吃完晚饭后所有人聚在一起观看了《新闻联播》,之后各回各牢房,民警点名,上铺睡觉,这一天就算过去了。